包括苗氏在內,在場所有人都被陸卿的舉動給弄蒙了,愣在那裏,一雙雙眼睛下意識齊刷刷地看向了龐玉珍。
雖然說,祝餘作為苗氏所出的庶女,陸卿恭恭敬敬地稱唿她一聲“嶽母大人”也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隻是平日裏在說王府當中,似乎所有人都習慣了除了祝成之外,這個家中最尊貴的便是龐玉珍,不論什麼好東西,都要送到她的麵前,隻有她不想要的,絕不能有越過她直接落到別人手裏的道理。
苗氏眼神裏麵多了幾分緊張,但是看到陸卿這樣恭恭敬敬地把東西遞給自己,她還是下意識趕忙伸手接過來,不敢在龐玉珍麵前太張揚,也隻能一臉慈愛地對陸卿笑了笑,點點頭。
“這幾身都是夫人她特意叫京城裏最好的裁縫,依著嶽母的身形裁剪的,嶽母若是不嫌棄,便隨意穿一穿吧!标懬鋵γ缡险f,一邊說,一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瞥了一眼苗氏身上那一身有些舊了的衣裳。
祝成順著他的視線扭頭看過去,平日裏他幾乎快要對苗氏視而不見了,倒也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過,今日所有人都湊在栗園的課堂當中,他才意識到苗氏的衣服似乎的確舊了些。
再看看她一臉又是驚喜又是惶恐的表情,祝成歎了一口氣,對苗氏說:“既然是女兒孝敬的,你就留著穿吧。”
祝餘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裏,心裏默默感慨陸卿還真是一個周全的性子。
他之前狀似無意地向自己聊起過一次苗氏,倒也沒有多說,隻是隨口問了一句祝餘生的更像誰。
當時她說自己生得與苗氏十分相像,不光模樣,就連身形都很像,之後陸卿也沒有再提過,沒想到他竟然偷偷給苗氏準備了禮物,還是以自己的名義送出去的。
不得不說這麼做確實妥當,不僅暗搓搓地下了龐玉珍的威風,讓自己心裏頭偷偷有些痛快,又讓龐玉珍沒有辦法計較太多。
畢竟女兒給自己的娘親置辦幾身衣裳,無論如何都挑不出理。之前作為嫡母,龐玉珍是如何對待家中庶女的,不論是祝成還是下人,都是心中有數兒。
再加上如今的祝餘是從一品的王妃,從哪個方麵,龐玉珍都不能與她計較。
“賢婿與祝餘此番迴來,還會住上幾日,你們若是有什麼想要敘舊的,不必急於一時半刻。今日時候不早了,之所以把你們都召集到這裏,是有事情要知會一聲!弊3汕辶饲迳ぷ樱h視四周,對在座的所有人說道,“這一次他們二人悄悄迴來,主要是為了幫助我們朔國修建水渠,引水過來的大事。
修渠之事與朔地百姓息息相關,能夠造福這一方黎民,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因而,從今日起,家中女眷及幼子,任何人不許外出,不論是赴約還是做別的,都不可以,更不能與外人書信往來,不可將他們迴來的事情說與外人知道。
祝傑祝峰若有需要,可以外出,但決不允許同任何人透露你們二妹與妹婿迴來的事情。
茲事體大,任何人若有陽奉陰違,惹出任何麻煩,我就用你們的血來喂我那幾把寶刀!”
祝成平日裏是個大而化之的性子,雖然性子是粗放的,但很少對家中女眷和孩兒說什麼重話,這麼鄭重其事地警告全家,甚至不惜在言語之中加了威脅的意味,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迴。
所有人麵麵相覷,幾個妾室怯怯地偷眼瞄向龐玉珍。
龐玉珍方才臉色難看得厲害,這會兒聽說祝餘和陸卿是迴來幫朔國解決這麼多年缺水的事情,也愣了愣,再聽祝成放狠話,表情倒是已經淡定下來。
等祝成說完,她也不急不忙地換了個姿勢,拿眼瞟了瞟其他人,擺足了當家主母的姿態,然後才開口道:“王爺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吧?
這麼大的事情,有人若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添亂,莫說王爺要罰,就算是被我撞見了,我也要罰,決不輕饒。”
跪在一旁的祝凝一聽竟然要被關在府中,哪裏也不能去,而自己偏偏之前還答應了去參加小姐妹的詩會,她急得直朝龐玉珍遞眼色。
若是平日裏,龐玉珍說不定還會幫她說說情,看看能不能給她破個例,但是這一次,龐玉珍很清楚修水渠的事情對於朔國而言有多麼重要,雖然她也很驚訝那個傳聞中名聲不好又沒有權勢的逍遙王為何能夠促成這麼大的事情,但這個節骨眼兒無論如何都不能給祝成添堵搞事情。
祝凝從小被她寵大,嘴巴有多麼不嚴實,她這個做母親的心中有數。
於是龐玉珍狠狠瞪了祝凝一眼,示意她不要胡鬧。
祝凝也隻好悻悻地低下頭,不高興卻又沒有辦法。
“父親,修建水渠事關重大,涉及到方方麵麵很多事情,統統交給外人去安排,畢竟不大穩妥,兒願幫父親分擔重擔,監督修渠之事!”祝傑起身,眼角朝陸卿掃了掃,微微抬起下巴,對祝成抱拳高聲說道。
祝峰也跟著站起身來:“父親,修建水渠是造福說過百姓的大好事,孩兒也願盡己所能,多出些力,盡快促成這個利在千秋的福祉!
兩個兒子的反應都讓祝成感到很滿意,盡管祝傑一開口就說什麼“外人”不“外人”的,讓祝成下意識偷瞄了一眼陸卿的反應,但兩個兒子都這麼積極,還是讓他覺得心裏麵很寬慰:“好好好,我兒願意為百姓出力,這是好事,那你們便去幫忙吧。
但是切記我今天晚上提醒過的事!
祝傑和祝成連忙答是。
陸卿站在那裏,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一派淡然,隻是在祝成專注地與兩個兒子叮嚀囑咐的時候,悄悄將那個祝傑上上下下打量端詳了一番,然後又在祝傑與祝成說完話,重新落座的時候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沒有叫任何人瞧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