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禦眼見龍煜城在聽到自己的神識傳音後,黑色遁光在半空中一滯,但隨即又欲追隨那道銀色遁光中的黃衣女子而去。
心中輕歎一聲,霍禦的身影一動,下一秒便閃現在了龍煜城的身後。
龍煜城雖察覺到背後有異樣的氣息突然出現,卻並未做出任何反應,他的全部心神似乎都被那道即將消失於視野邊際的銀色遁光所牽引,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直至霍禦出手,穩穩地製住了他的左臂,硬生生將他固定在原地,龍煜城這才將注意力轉向霍禦。
龍煜城周身繚繞的黑霧仿佛瞬間活了過來,如潮水般向霍禦席卷而來,卻被霍禦周身的火屬性靈力阻擋在一寸之外,無法再進一步。
與此同時,霍禦身形一閃,從背後單手如鐵鉗般緊緊壓製住龍煜城的雙臂,右手則靈活地繞過龍煜城的左肋,穿過脖頸,精準無誤地掐住了對方的下顎。
這一舉動不僅迫使龍煜城不得不轉過頭直麵霍禦,還因霍禦雙指的鉗製被迫張嘴,露出舌尖的瞬間,一道紅光從舌麵上一閃而過。
詭異的是龍煜城依舊麵無表情,漆黑的雙目宛如吞噬所有光線的黑洞,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波動。
即便上半身被牢牢控製,他依舊在奮力掙紮,周身的黑霧也隨之翻騰得更加劇烈,仿佛要傾盡全力突破霍禦的護體靈力。
反抗沒有任何作用,仿佛沸水般翻騰不止的黑霧也被霍禦的火屬性靈力寸寸消融。
龍煜城卻依舊在奮力掙紮,掙紮之猛烈,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霍禦毫不懷疑,若非他此刻整個身軀都被霍禦死死按在懷裏,無法動彈,龍煜城會毫不猶豫地掙斷雙臂也要脫離束縛。
在看到龍煜城掙紮時舌頭上一閃而過的紅色符文時,霍禦心中已然明白一切,目光瞬間陰冷了下來。
有人動了他的棋子。
霍禦凝聚靈力於舌尖,輔以神識凝聚而成的驚神刺,一字一頓,冰冷的聲音仿佛能穿透靈魂:
“還不醒來!”
此言一出,龍煜城激烈的掙紮瞬間凝固,死人一般毫無生氣的雙目,在片刻的沉寂後微微閃爍了幾下,熟悉的光再次迴到了那雙眼睛裏。
“……霍師兄?”
在龍煜城醒來的瞬間,霍禦神識中清楚地看到自己頭頂的天道棱晶又黑了幾分。
並未來得及深思其中因果,霍禦維持著當前的姿勢,讓兩人落在下方的平地上,這才鬆開對龍煜城的鉗製。
龍煜城站穩身形,條件反射地揉了揉雙臂,隨著眼底殘留的非人神色迅速褪去,木然的臉上也終於浮現出一抹詫異,整個人仿佛一下子“活”了過來。
又像是夢遊中的人被突然叫醒。
先前已經被霍禦用靈力融去不少的黑色霧氣,也在瞬間向內翻騰收縮,最終徹底融入龍煜城體內,不留一絲痕跡,就像是從未顯露過一般。
霍禦目光掠過龍煜城被拉長的影子,落日的餘暉下,那影子仿佛在霍禦的目光中瞬間扭曲了一下,又迅速恢複正常。
龍煜城對此渾然不覺,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霍禦,有些困惑地問道:
“霍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裏?”
霍禦尚未及迴應,又有一道黑色的遁光疾馳而至,正是先前被霍禦落在原地的混血榖龍。
龍煜城也被這動靜吸引,一轉頭就看見另一個霍禦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驚得他差點跳起來。
他急忙迴過頭,隻見先前的師兄依然站在原地未動;再轉過頭來,第二個師兄也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麵前,還對一臉震驚的他邪魅一笑,吐了吐舌頭。
龍煜城被這驚悚的一幕嚇得不輕,但很快就從這個動作中迴想起什麼,脫口而出:
“你是那條黃鱔!”
混血穀龍雖然對“黃鱔”這個名詞一無所知——他的祖先可能也從未見過這種生物,因此並未在血脈傳承中留下相關記憶——但他本能地意識到這絕非什麼好話,隻困惑了一瞬便怒道:
“你才是黃鱔!我可是龍!”
龍煜城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適應這麼多表情生動地出現在他師兄的臉上,然後才聽到對方的迴答,不屑地撇了撇嘴,反駁道:
“什麼龍,就你那大小,說你是黃鱔都是抬舉你,要我說是蟲還差不多,而且你個冒牌貨能不能別用我師兄的臉說話?”
蟲混血榖龍當然見過,此時它已經被氣得快要炸毛。
但它終究是剛化形,用嘴巴說過的字加起來還沒五百個,打起嘴仗來自然不是龍煜城的對手,隻能惱羞成怒地威脅道:
“你你你!區區煉氣期人類,這就讓你看看爺爺我的本體到底有多大!”
說著就要現出龍形,教龍煜城怎麼做人。
下一秒,一人一龍都被霍禦按了迴去。
霍禦隻一個眼神,剛現出龍形的混血穀龍便立刻縮小迴了小蛇的模樣,飛迴霍禦的袖中,纏繞在他的手腕上。
龍煜城還不忘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補刀,把它氣得半死:
“你看看你這樣子,說你是蟲委屈你了嗎?”
話音未落就被霍禦看了一眼,龍煜城也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混血榖龍出來打岔之前的正事,疑惑地問道:
“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裏?”
“找人。”
霍禦的迴答簡潔而明了。
龍煜城聞言點了點頭,目光又轉向矗立在不遠處的巍峨城牆,有些不解地問:
“師兄剛才為何出手阻止我?”
霍禦見他對於方才追擊那黃衣女子時發生的一切一清二楚,心下了然:
“此城中有大乘期修士的法則之力。大乘期以下,進入此城便如同凡人。”
龍煜城聞言瞪大了雙眼,心中有些後怕。
若他當時貿然追擊,一旦踏入城牆的範圍,豈不是會瞬間失去靈力從數十米的高空墜落,後果不堪設想。
“那麼,方才那位女子……”
龍煜城話語中帶著一絲遲疑。
霍禦知道他在想什麼,解釋道:
“她是拜火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