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及擔任宗主之位的兄長,花語時在宗內的地位也同樣超凡,元嬰後期大圓滿的她,在長樂合歡宗內,僅次於扶光和望舒。
然而,與她那位身為【重要配角】的兄長不同,花語時頭上的八字批注不過是最為常見的【高級炮灰,飛升無望】。
霍禦此前與她並無交集,但僅僅是一次照麵,已足見其心思之縝密,比起她那個心機深沉的兄長也不遑多讓。
她分明認出了霍禦,在龍煜城麵前,卻隻是以“前輩”相稱。
這也正中霍禦下懷,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對龍煜城解釋他魔尊的身份,因此隻是問道:
“為何獨自在此?”
花語時微微低頭,平靜地答道:
“奉宗內老祖之命,前來古仙界取一物。”
霍禦目光掠過她手中的玉符,短暫地思考了一下是否要直接取走此符,但最終隻是淡淡吐出一句:
“引路。”
花語時聞言,再次微微欠身,聲音中帶著一絲恭敬:
“多謝前輩。”
言罷,她轉身在前,手持玉符引領道路。玉符之上靈光閃爍,驅散了周遭狂風的同時,仿佛也在指引著方向。
在她轉身之際,其頭頂的天道棱晶微微亮起一抹光芒,霍禦隻是淡淡一瞥,隨即收迴了視線。
龍煜城被兩人之間那如同啞謎般的交流弄得滿頭霧水。
他看了看霍禦,又看了看花語時,心中冒出無數疑問:師兄似乎是當著他的麵挾持了花語時為他們引路,可這位“被挾持者”的情緒卻比他還要穩定?
龍煜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仔細迴憶了一下剛才的對話,試圖找出自己是否遺漏了什麼關鍵信息。
然而,無論他怎麼迴想,霍禦和花語時的對話都簡潔得令人發指,仿佛兩人之間存在著一種無需多言的默契。
難道他們早就認識?
龍煜城心中暗自揣測,但這一猜測剛剛冒出,就被另一個新的問題所取代:
如果他們真的認識,為何花語時要稱唿師兄為“前輩”?而且,師兄的態度也是一如既往對待陌生人的疏離,全然不像是對待熟人的模樣。
龍煜城越琢磨越覺得困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至關重要的細節。
他的視線在霍禦與前方的花語時之間來迴遊移,這兩人一個比一個鎮定自若,完全不像是挾持者和被挾持者的關係。
花語時更是對他的目光視若無睹,自顧自地前行,唯有霍禦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卻並無半點解釋之意。
師兄這種少見的態度讓龍煜城對這兩人的關係愈發好奇起來,心中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羽毛,在無形之風的吹拂下,輕輕掠過,撩撥得他心癢難耐。
……
與此同時,在這方唯有無垠之風唿嘯而過的古仙界碎片之上,還有兩人正在對峙。
其中一人,正是與霍禦、龍煜城有過短暫照麵的紅衣少年,他周身依舊魔氣繚繞,為其原本清秀的麵容添上了一抹邪氣。
而站在他對麵的,則是一名身著道袍的青年男子,青色的道袍之上,以金線繡製著連綿起伏的山巒暗紋。
紅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中透露出幾分輕蔑與不屑:
“靈霄宮不是自詡退隱海外,不染塵世嗎?怎的還陰魂不散,哪裏都有你們。”
道袍青年麵色如常,語調平和,仿佛未聞其諷刺之意:
“我久離大陸,倒是不知,這古仙界何時也成了龍淵殿之地?”
紅衣少年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怒焰,但轉瞬即逝,複又換上了那抹譏誚的笑容:
“嗬,嘴皮子倒是利索。不過你們這些正道牛鼻子,最擅長的便是這說一套做一套了。”
道袍青年不為所動,依舊語氣淡然:
“我靈霄宮如何行事,還需向你通報不成?”
周圍盡是能撕碎神識的狂風,兩人顯然都無意在此動手,隻是不鹹不淡地打了會兒嘴仗,氣氛雖劍拔弩張,卻始終沒有真正交手。
然而,就在二人準備各奔東西之際,異變陡生!
一個比他們強大無數倍的神識猛然降臨,猶如天地間憑空多出一座巍峨無形的巨山,壓得二人唿吸都為之一滯。
緊接著,一道狂傲絕倫的聲音轟然炸響,迴蕩在天地之間:
“怎麼這裏也有靈霄宮的縮頭王八!”
伴隨著這道聲音,一隻巨大無比的巨手自天際猛然拍下,掌心紋路清晰可見,仿佛能遮蔽蒼穹,直取道袍青年而去。
巨手所過之處,狂風被生生撕裂,黃沙更是被震得四散飛揚,仿佛連天地都要在這一掌之下崩塌。
道袍青年麵色瞬間大變,右手猛地抬起,瞬間從袖中祭出一方金色小印。
小印脫手之後,迅速膨脹,迎向那遮天蔽日的巨手。然而,在那龐然大物般的巨手麵前,金色小印依舊顯得微不足道,猶如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就在這生死存亡的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白兩色的光芒猛然自虛空中迸發而出,瞬間橫亙在巨手與道袍青年之間。
那光芒中蘊含著一種玄之又玄的力量,仿佛能調和陰陽,逆轉乾坤。
緊接著,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依老夫看,‘縮頭王八’這名號,倒是更適合畏首畏尾的丹辰你吧。”
話音未落,那黑白兩色的光芒驟然爆發,化作一道巨大的八卦陣法,將巨手硬生生地擋在了半空。
巨手與八卦陣法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周圍的狂風都被這股力量震得四散開來,黃沙更是如同海浪般翻滾,遮天蔽日。
紅衣少年和道袍青年都被這一幕震得後退數步,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他們抬頭望去,隻見空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著一襲黑白相間的道袍,鶴發童顏,白須飄飄,眉宇間透著一股仙風道骨的氣質。
這道人淩空而立,目光如炬地望向虛空某處,語氣淡然:
“丹辰,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
他的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令這方天地都為之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