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時心中微驚,手中動作一滯,霍禦所注視之處,已然越過了玉符光芒所能庇護的界限。
由於此處天地間那永不止息的狂風的存在,無論是元嬰期的修士,亦或是分神期的大能,一旦神識探出玉符的光芒之外,都將瞬間被這詭異的風無情撕碎。
雖然不知道在神識無法觸及的情況下,霍禦究竟是如何察覺到的異樣,但花語時並未多言,隻是默默地將掌中的玉符收起,靜靜地等待著事態的發展。
沒過多久,一個人影毫無征兆地從霍禦所視之處憑空出現。
此人身形還未完全顯現,那帶著幾分笑意與歉意的聲音便已搶先一步傳來:
“在下被一些瑣事耽擱了片刻,讓霍道友與龍道友久等了。”
來者正是洞虛子。他一襲青衫,手持折扇,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仿佛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對於自己的不請自來沒有絲毫的自覺。
然而,他的現身卻讓花語時心頭猛地一凜——此人出現得悄無聲息,沒有絲毫傳送陣法的波動,竟能在這片神識受限的天地間自如穿梭。
能做到這一點,即便是分神期的大能中也是寥寥無幾。無需神識探查,花語時便已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洞虛子仿佛此刻才留意到與霍禦和龍煜城站在一起的花語時,嘴角頓時勾起一抹促狹的笑容:
“在下這一路行來,所見的都是又粗又硬的男人,而二位不過片刻未見,便已結識了這位姑娘。唉,真真是讓在下好生豔羨啊。”
他的語氣輕鬆隨意,仿佛隻是在與友人敘舊談天。
然而,話音未落,洞虛子身形未動,下一瞬卻已悄然出現在花語時的身後。
細細打量了一番之後,他臉上的笑意愈發濃厚:
“原來是長樂合歡宗的仙子,這不是巧了?在下正愁要怎麼進去這下麵,既然有仙子在此,便不用再另尋他法了。”
花語時全然未覺此人是如何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直至被近身後才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她周身靈力瞬間湧動,向後退開幾步,站到了霍禦的身後,目光中帶著一絲警覺與戒備,並未迴話。
霍禦隻是看了洞虛子一眼,神色依舊平靜如水,語氣淡然:
“既然來了,便一起吧。”
洞虛子聞言,頓時笑容滿麵,目光從花語時身上落迴到霍禦身上:
“霍道友果然是個爽快人。既然如此,那便請這位仙子開啟入口吧。”
花語時望向霍禦,見他微微頷首示意,這才再次取出那枚玉符,凝神催動靈力。
玉符之上的光芒漸漸變得璀璨奪目,如同一輪小型的太陽,在她掌心緩緩升起,周遭的空氣仿佛也隨之一同震顫,發出陣陣低沉的嗡鳴。
洞虛子立於一側,視線緊緊鎖定在花語時手中的玉符之上,時而點頭,時而搖頭,口中念念有詞。
細細觀察了片刻之後,洞虛子才收迴視線,忽地長歎一聲:
“原來這便是長樂合歡宗的封靈禁。先是龍淵殿和靈霄宮,後有乾坤道宗和長樂合歡宗,此地的各處入口,怕是早已被各大宗門研究得透徹。唉,還是有門派底蘊好啊。”
洞虛子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與無奈,
“似我這般無門無派的閑雲野鶴,即便是僥幸尋得此地,想要進去還得費上一番九牛二虎之力。有這功夫,丹辰和無極怕是都已經在裏麵打完一架了。”
說到這裏,洞虛子似乎才想起來什麼,轉頭看向霍禦和龍煜城,話鋒一轉,彬彬有禮地問道:
“先前倒是忘了詢問,不知霍道友和龍道友師出何門?”
霍禦凝視著花語時掌中的玉符,以及她頭頂已經逐漸變成了【希望渺茫】的批注,並未答話。
龍煜城眼觀鼻鼻觀心,在暗暗警戒四周的同時,他已看出師兄顯然不欲和這過分自來熟的洞虛子多聊,便開口答道:
“無門無派。”
洞虛子聞言,目光在龍煜城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後輕輕一合手中折扇,笑吟吟地說道:
“原來二位道友亦是散修,如此說來,今日在這古仙界相遇,也算得上是難得的緣分了。”
他的語氣輕鬆隨意,然而龍煜城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這洞虛子不知是何境界,給他的壓迫感遠遠超過了先前那青羅宗女子。
雖然他看上去並無惡意,但僅僅是這一眼中無意識散發出的威壓,便讓龍煜城感到後背一陣發涼,仿佛被某種強大的捕食者盯上了一般。
不過龍煜城並未忘記自己的高人人設,麵上依舊保持著那副不動聲色的冷淡模樣,隻是微微頷首以示迴應。
好在花語時並未給予洞虛子太多閑聊的時間。
就在洞虛子話語剛落之時,她掌中的玉符猛然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如同一輪熾熱的烈日,將周遭的黃沙都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黃。
地麵開始微微震顫,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緊接著,一道古老的符文自黃土中緩緩浮現而出,與花語時手中的玉符遙相唿應,彼此共鳴。
那符文複雜而玄妙,每一筆、每一劃都仿佛蘊含某種規則之意,其光芒逐漸擴散,最終凝聚成一道光柱,直衝天際。
片刻之後,光芒褪去,一個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呈現在三人眼前。
洞口邊緣依稀可見淡淡的符文痕跡,顯然它一直在此處,隻不過先前被某種禁製所封印,如今才得以重見天日。
洞虛子目睹這一幕後,語氣中難得流露出了一絲真誠之意,歎道:
“不愧是號稱源自仙禁的封靈禁,玄妙非凡,不知無極若是在此,能否從中看出一二。”
言罷,他目光流轉,掠過霍禦與龍煜城二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
“二位道友,請。”
霍禦神色如常,邁步間便躍入了洞口,龍煜城毫不遲疑地緊隨其後。
花語時收起玉符,也跟了上去,自始至終目光未曾落在洞虛子身上半刻。
洞虛子依舊搖著折扇,悠然地走在最後,仿佛此行不過是出行踏青一般。
四人依次踏入洞口之後,洞口周圍的符文閃爍了片刻,旋即,洞口便再次消失無蹤,變迴了與其他地方無異的平坦之地。
狂風依舊唿嘯,黃沙漫天,仿佛方才的四人與洞口都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