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易衝著門外大聲喊道:“都進來!”隨著他這聲大喊,原本安靜的屋外瞬間變得嘈雜起來,緊接著一群人便魚貫而入。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陳不易身上,但見他依然是那般從容不迫,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然而,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卻如潮水般洶湧而至,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魏大哥,你們趕緊跟著他們走吧!還有阿姐,一定要替我照顧好咱娘和妍兒��!”陳不易一臉嚴肅地說道。
“我不走!”就在這時,三個聲音竟然同時響了起來,而且異常堅定。
陳不易微微一怔,隨即逐個轉頭看向那三個發出聲音的地方。隻見周景泰正滿臉淚痕地望著自己,而姐姐則是一臉倔強,小玉也是緊咬著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決絕之意。
他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景泰,怒斥道:“你給我閉嘴!要是再不聽話,信不信我讓人把你打暈了帶走?”
說罷,他又轉過頭去對著姐姐笑了笑,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姐,別胡鬧了!你要是再出一點差錯,讓她還怎麼接受!”
最後,陳不易將目光停留在了小玉身上,眼中滿是歉意。他緩緩開口說道:“小玉姐,這次可是我們唯一能夠逃走的機會了!以後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這些情況想必你也很清楚吧!所以千萬不要意氣用事,這樣做真的不值!隻有好好地活下去,才有希望!”
然而,小玉卻隻是固執地搖著頭,嘴裏喃喃自語道:“我的心已經死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也不在乎!”
看到小玉如此堅決的態度,陳不易知道再多說無益,於是便不再勸她。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直麵周景泰。
此時的周景泰早已哭得像個淚人,那副模樣叫人於心不忍,也讓人感受到,他對陳不易的感情,癡心不改。
陳不易緩緩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枚他贈予的玉墜。玉墜在火光下跳躍著溫潤的光芒,仿佛承載著他們之間的迴憶與情感。陳不易輕輕地撫摸著玉墜,然後抬起頭,目光溫柔而堅定地看向眼前的男子。
他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我實在沒有什麼珍貴之物能夠送你。這玉墜……還是由你帶著吧,權當給彼此留下一個念想。你多保重!”
話音剛落,陳不易便轉過身去,不敢再多看一眼,因為他深知此次分別或許便是永訣,從此生死難測,今生再無相見之日。
淚水瞬間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但內心的悲痛卻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襲來。
此時,站在一旁的周景泰突然輕輕拉住了陳不易的衣袖。然而,陳不易仿若未覺,依舊背對著他,步伐堅定地向前走去。周景泰見狀,心中一急,索性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陳不易,死活不肯鬆手。
陳不易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濕熱和輕顫,知道周景泰已經哭得不成樣子,整個身體都因哭泣而不停地顫抖著。他的心猛地一揪,痛得幾乎無法唿吸。但他明白,此刻絕不能心軟,否則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於是,陳不易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掰開,周景泰緊抱著自己的雙手,可無論如何使勁兒,那雙手卻像鐵鉗一樣牢牢地固定在原地,紋絲不動。
“打暈,帶走!”陳不易的聲音微微發顫,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決絕。
聽到命令後,一名死士毫不猶豫地出手,一掌擊打在周景泰的脖頸處。隻聽一聲悶哼,周景泰的身體頓時軟了下去,失去了意識。
死士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將周景泰沉重的身軀,從陳不易身上挪開。
一直沉默不語的周安走上前來,深深地向陳不易鞠了一躬,鄭重其事地說道:“易公子,請您務必多加保重!”說完,他轉身與其他人一同匆匆離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眾人走遠之後,陳不易終於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他用雙手捂住臉龐,任由淚水肆意流淌。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止住哭泣,站起身來,努力調整自己紊亂的唿吸和情緒。
隨後,陳不易轉頭對身旁的小玉叮囑道:“等會兒若有人問起,你就照我說的迴答,千萬不可出錯……”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支虎賁衛小隊方才小心翼翼地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隻見小玉靜靜地站立在門口處,宛如一朵清新脫俗的蓮花般亭亭玉立。
屋內,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在跳躍的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她就那樣安安靜靜地佇立著,渾身散發著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神秘氣息。
此時,王遷身處衛隊之中,伸長了脖子,滿臉焦急地高聲喊道:“菲兒姑娘在哪裏?”聲音中透露出他內心的關切與擔憂。
小玉麵對眾人毫不怯場,落落大方而又不卑不亢地迴應道:“就在裏麵。”
聽到這個迴答,王遷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但他仍未完全放心,緊接著又追問:“菲兒姑娘現在情況可好?有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小玉語氣平靜地答道:“一切安好,請您放心�!�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王遷心中稍感寬慰,然而他很快又想到另一個重要問題,連忙繼續發問:“那麼劫匪呢?他們是否還藏匿在此處?”
小玉神色自若地迴答說:“已經走了�!�
這兩個字猶如一道驚雷在王遷耳邊炸響,讓他不禁心生疑慮,懷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某個精心設計的陷阱當中。
於是,他皺起眉頭,疑惑不解地反問道:“走了?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讓他們逃脫了?”
小玉輕輕搖了搖頭,解釋道:“其實那些人並非真正的劫匪,而是陳菲姑娘的家人和朋友。陳菲姑娘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成功地勸說他們離開了這裏。”
虎賁衛的衛隊長聽聞此言,當機立斷,大手猛地一揮,下達命令道:“追!絕不能讓這些人就這樣逃之夭夭!”話音未落,整個衛隊便蠢蠢欲動,準備立刻展開追擊行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間,一陣急促而又急切的唿喊聲響徹雲霄,眾人紛紛循聲望去,隻見小玉正滿臉焦急地朝著這邊飛奔而來,口中不停地大喊道:“且慢!請諸位先不要衝動行事��!”
幾乎同一時間,一個身影不緊不慢地從裏麵踱步而出。此人正是陳不易,隻見他麵色凝重,步伐沉穩,身上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威壓。
“大人,有些事情不該知道的,您就別多問!大人隻需安心領了這份殺匪救人的功勞即可!可千萬別打什麼歪主意!隻要陳菲姑娘安然無恙比什麼都重要!您說呢?”
“是是是!”王遷無奈地歎了口氣,連連點頭應和著,“你們一個個都是我的祖宗!我算是怕了你們了!求求各位小祖宗們日後能消停點,別再瞎折騰了。咱們能夠順順利利地抵達北梁,我就謝天謝地啦!
至於到了北梁之後,你們愛怎麼鬧騰,要把那些北蠻子攪得天翻地覆也好,都隨你們的便吧!”說著,王遷一邊苦笑著搖頭,一邊忙不迭地對著眼前這兩女子作揖告饒起來。
此時,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陳不易的身上。隻見他手中緊緊握著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刀刃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寒光。
盡管如此,陳不易卻並沒有表現出非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架勢,似乎也並不打算一心尋仇。一時間,現場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王遷便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送你們去北梁,我也覺得你們可憐,可又有什麼辦法!朝延打又打不過,不就隻有割地賠款!我巴不得你們去了北梁,把那些蠻子迷的五迷三道的才好!若是能在北梁禍國殃民,把北梁攪個昏天暗地,那才叫痛快!”
王遷再次將目光投向陳菲,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和調侃:“所以,菲兒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地保護自己!畢竟你身上肩負著如此艱巨的使命,可謂是任重而道遠!至於能否成功地禍亂北梁朝綱,那可就要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這個能耐!”
陳不易站在一旁,聽到這番話後,嘴角忍不住抽搐起來。他心中暗罵道:這些官員真是無恥至極,居然把國家的興衰榮辱,寄托在一個女子是否能夠迷惑敵人!簡直是荒唐至極!
時間悄悄流逝,一直在喋喋不休的王遷,竟不知何時竟已悄然入睡。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遙遠的天際漸漸泛起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漸漸地,那絲光亮越來越亮,最終驅散了黑暗。天亮了!一輪鮮紅似血的朝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染成紅色一般。
陳不易靜靜地凝視著那輪冉冉升起的朝陽,心中感慨萬千。經過一夜的對峙,他估計周景泰一行人已經脫危,便將手中緊握的短刀扔到了一邊。
王遷突然被驚醒過來。他渾身猛地一顫,驚恐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陳菲迎著朝陽的光芒,款款而來的美麗身影。
王遷一時間有些失神,直到他注意到身旁的衛隊長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陳菲,看得入了迷。於是,他輕輕地伸出手去,扯了扯衛隊長的衣角。
王遷不禁暗歎:這女人真是天生媚骨,絕對是的狐貍精轉世!
陳菲迴到了平陽縣城之後,很快就被妥善地安排好了住處,並被告知要好好休息一番,將身體調養好之後才能再度啟程出發。
與此同時,周景泰一行人的行程並不順利,經過一夜的奔波,他們也沒有走出多遠的距離。最終,他們不得不找了一家農戶請求借宿一晚,暫時停歇下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窗戶的時候,周景泰緩緩地從睡夢中蘇醒過來。此時,天色已經大亮。
當其他眾人看到周景泰的時候,都不禁嚇了一跳。隻見他雙眼赤紅,布滿了血絲,還沒等開口說話,淚水就已經止不住地順著臉頰流淌而下。
一旁的周安見狀,心知肚明此刻無論怎麼勸說,都是徒勞。無奈之下,他隻好搬出了陳不易來壓一壓周景泰:“爺,易公子特意囑咐過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此時的周景泰哪裏聽得進去這些話?他毫不猶豫地吩咐周安喊道:“周安,立刻給我準備一匹快馬!”
聽到這話,陳菲頓時怒不可遏,大聲嗬斥道:“你到底還要發瘋到什麼時候!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嗎?”
然而,麵對陳菲的憤怒,周景泰絲毫沒有退縮之意。他轉頭狠狠地瞪向周安。
眼見周安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周景泰咬了咬牙,再次怒吼出聲:“滾!我不需要不聽從我命令的奴才!”
周安一臉苦相,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聲音帶著哭腔說道:“行行行!您是主子,一切都是您說了算,小的哪有不聽從的?爺,如果您真有個三長兩短,那小的也不想活了,到時候一定隨您而去!”
陳菲一聽這話,連忙伸手攔住周安,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嬌嗔道:“你這奴才到了如今還敢如此妄為,信不信本姑奶奶現在就打斷你的狗腿!”
周安見狀,趕忙縮了縮脖子,可憐巴巴地看向自家主子,委屈地嘟囔著:“爺,您瞧瞧,這下可不怪小的!實在是這位姑奶奶太厲害!”
那位被稱為“爺”的男子麵色凝重,目光堅定地望著遠方,緩緩開口道:“你們都不必擔心,我是絕對不會輕易死去的!我的這條性命或許算不得什麼,但阿易不一樣,他必須要好好地活下去才行!隻要一天沒能將他成功營救出來,我便絕不會允許自己先一步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