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夜宿清輝苑,消息便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個後宮。
皇帝和皇後正在尋找借口去對付陳不易而發愁不已。未曾想,上天竟然如此眷顧他們,不僅給了解決陳不易的機會,甚至還附贈了一條更大的魚——蕭越。
這份突如其來的驚喜實在太過意外,以至於皇後激動得難以自抑。
姬淑妃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氣得臉色發青,渾身顫抖。她憤怒地將身邊能夠觸及到的物品紛紛砸碎在地,並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蕭越啊蕭越,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混賬東西!自己想要作死也就罷了,為何還要連累他人?真以為這天底下沒人能治得了你?”
遠在慈寧宮中的蕭太後,當得知這個消息時,手中端著的參茶差點兒失手灑落。她一邊搖頭歎息,一邊暗自罵著自己那個不成器的侄孫。蕭越自從踏入上京以來,就沒有做過一件讓人省心的事,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
待到各宮的嬪妃們都陸續聞訊趕來,陳不易也被侍衛押解著來到了皇後所居住的寢宮。
皇後怒目圓睜,指著跪在地上的陳不易厲聲嗬斥道:“好你個膽大包天的賤婢!竟敢無視宮廷規矩,在後院與男子私通茍合!你還有何話可說?”其聲音之大,仿佛能震破屋頂一般。
皇後表麵上看起來怒火滔天,但實際上卻是暗爽無比。如果能夠借此機會除掉蕭越,無疑為自己的兒子拓跋筱鏟除了最大的障礙;即便無法達成此目的,將眼前這個女人置於死地,也足以讓蕭越顏麵掃地,狠狠地惡心他一把。
陳不易則低垂著頭顱,眼眸始終緊盯著地麵,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皇後的質問,一直以來她所扮演的都是一個啞巴,這個人設絕對不能崩塌!
事到如今,她已經陷入了絕境,無論怎樣都難以擺脫眼下的困境,可以說是將自己送上了絕路。
正當局麵僵持不下之時,忽然從後方傳來了一道嬌柔嫵媚的女子聲音:“哎喲喂,今天到底是什麼好日子呀?居然有如此大的排場呢!姐姐您也真是的,這麼好玩的事情竟然不提前通知妹妹我一聲!害得妹妹我差點錯過了這場好戲!”
話音未落,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風姿綽約的女子正款款走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姬雨希。
姬雨希一邊說著話,一邊裝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但她的實際行動卻絲毫沒有讓人感覺到她有所畏懼或退縮。
她嫋嫋娜娜地走來,隻兩三步便穩穩當當地坐在了皇後的下首位。坐下之後,她還不忘抬起頭來,朝著皇後俏皮地挑動一下眉毛,那充滿挑釁意味的眼神仿佛在向皇後示威一般,絲毫不掩飾對皇後權威的輕視與挑戰。
姬雨希輕抬藕臂,毫無顧忌地隨手端起精致的茶杯,那雙美眸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嬌聲問道:“姐姐,您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可否給妹妹透露一下,也好讓妹妹湊湊熱鬧。”
宇文皇後目光觸及到姬雨希那張妖冶嫵媚的麵容時,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憋悶之氣,仿佛被一塊巨石壓得喘不過氣。
宇文皇後麵色陰沉,冷冷地哼了一聲,厲聲道:“姬淑妃,本宮身為六宮之主,掌管整個後宮事務。如今審訊一個與外男私通的下賤婢女,難道還不能審了?”
姬雨希微微蜷縮起如蔥般纖細修長的玉指,輕輕掩住朱唇,發出一陣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隻見她優雅地側身斜倚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那身姿風情萬種,簡直要讓人魂牽夢繞。
姬雨希眼波流轉,柔若無骨的嗓音帶著幾分委屈和哀怨:“哎呀,姐姐您怎麼能如此誤會妹妹!妹妹我的本意呀,是‘捉賊要捉贓,捉奸要捉雙’!隻是不知道這所謂的奸夫究竟是何人?隻抓著一個連話都說不了的小丫頭審問,這不分明就是欺負人!”
宇文皇後死死地盯著姬雨希那副狐媚誘人的模樣,恨不能立刻將其生吞活剝。當她聽到姬雨希那嗲聲嗲氣的話語時,更是感覺全身都像有無數隻螞蟻在爬一般難受。尤其是聽到對方那一句句咄咄逼人的言辭,直氣得胸口發悶!
宇文皇後猛地一掌拍在那張雕花精美的茶桌上,隻聽得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茶盞都猛地跳了起來,裏麵的茶水也濺出不少,打濕了一小片桌麵。
“姬雨希,給本宮管好你的嘴!有些事情不是你能隨便插手的,不要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卻胡亂摻和!”宇文皇後瞪大雙眼,怒視著對麵的姬雨希,臉上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
姬雨希卻隻是輕輕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那笑容裏還帶著幾分嘲諷,陰陽怪氣地說道:“姐姐這就生氣啦?瞧瞧這火氣大的,可別把身子氣壞了呀!我這人就是心直口快,見不得那些藏著掖著的事兒,所以才忍不住說了幾句實話,姐姐莫要怪罪!您吶,還是消消氣兒,接著說吧!”
宇文皇後聽了這話,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她一把抓起手邊的茶杯,用力朝著陳不易砸了過去。茶杯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重重地落在了陳不易的腳邊,摔得粉碎,碎片四處飛濺。
“陳菲,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宇文皇後指著陳不易,大聲咆哮道。
陳不易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悄悄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姬雨希,心裏滿是疑惑和驚訝。他萬萬沒有想到,姬雨希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幫自己說話,替自己開脫罪責,這著實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姬雨希倒是顯得格外淡定,她不緊不慢地端起一杯香茗,輕抿一口後,緩緩放下茶杯。她雙手捧著杯子,冷笑著看向宇文皇後,譏諷道:“姐姐這般追問又有何意義呢?這人本就是個啞巴,難道還指望他能開口不成?若是姐姐真的想要查個水落石出,直接派人去把那個奸夫抓迴來審問不就行了?何必在這裏白費力氣!”
宇文皇後聽到這裏,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她死死地盯著姬雨希,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開來一般。
姬雨希那副目中無人的姿態以及充滿挑釁意味的話語,讓宇文皇後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簡直是忍無可忍。
“夠了!住口!蕭越早就被帶去早朝,哪裏還用得著找什麼證據!”宇文皇後怒吼道,聲音響徹整個宮殿。
姬雨希微微挑起那如彎月般細長的眉毛,故意裝出一副凝重的神情,輕輕地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哦”。
就在宇文皇後以為自己可以稍稍鬆一口氣的時候,姬雨希卻再次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去找蕭越啊!蕭越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整個上京恐怕沒有人不清楚!在這裏欺負一個連話都說不了的小丫頭,有什麼的意思!”
宇文皇後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姬雨希怒喝道:“你!......”
還沒等她說完,姬雨希便毫不畏懼地迎上了她的目光,大聲反駁道:“難道妹妹我有說錯嗎?就憑這麼一個柔弱無助的小丫頭,又怎能抵擋得住像蕭越那樣瘋狂的男人?一旦出了事情,自然而然應該去找罪魁禍首蕭越才對呀!如今抓著這個丫頭不放,最多也不過就是出一口惡氣罷了,想要扳倒蕭越這樣的人,這樣的機會可是少之又少!姐姐您如此精明之人,難道會分不清孰重孰輕,做出那種丟了西瓜撿芝麻的蠢事?”
宇文皇後的目光緊緊地在姬雨希那張美麗而倔強的臉龐上來迴掃視著。
今日的姬雨希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平日裏,這女人總是想盡辦法給自己找麻煩,可今天居然不是衝著找茬來的。不僅如此,看她這架勢,分明是要來保護眼前這個丫頭的!而且令人費解的是,她要保的人並非蕭越,反倒是蕭越的女人!
她們認識嗎?認識,這賤蹄子曾主動找去找過姬雨希那個賤人!想到這裏,宇文皇後的臉色愈發陰沉起來。
可是無論怎麼想,都感覺不太對勁!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究竟與姬雨希有著怎樣的關聯?明明之前有人傳言說她是蕭越的女人,而且在蕭府住在蕭越的院子。
難道……嗬嗬,說不定與那兩個瘋子有著某關係!有可能這個賤人不僅是蕭越的女人,同時也是拓拔熾的女人!
宇文皇後就好像醍醐灌頂,突然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梳理得明明白白。隻見她那張原本端莊秀麗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一種既得意洋洋又略帶幾分戲謔調侃的神情。
她那如秋水般的眼眸,更是一刻也不停歇地在陳不易和姬雨希二人的身上來迴遊移掃視著。
雖說表麵上看起來宇文皇後已然了然於胸,但實際上在她的內心最深處,卻始終有那麼一絲揮之不去的疑惑之感如同陰雲般籠罩心頭。她總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似乎在這整件事情當中,仍然存在著某些至關重要的關鍵環節尚未被她所察覺。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姬雨希那個狠心薄情之人,怎麼可能會去保護拓跋熾的女人?就連她自己的親生骨肉拓跋熾,她都能夠狠下心腸棄之不顧,又怎麼可能在意拓跋熾身邊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宇文皇後一邊在心中暗自思忖著,一邊愈發覺得這件事情處處透著古怪離奇,一時之間竟然想得頭痛欲裂起來。
不行,我絕不能夠如此草率魯莽地就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小賤人給除掉!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想方設法用盡一切手段,把潛藏在這背後的驚天秘密給徹底挖出來!
宇文皇後雖然滿心不情願,但還是強忍著心中的惱怒開口說道:“罷了罷了,此事暫且先擱置一旁,我們先來談談......”
“別呀!”姬雨希嬌嗔一聲,輕輕地將手中那精致的茶杯放在了茶案上。隻見她柳眉微蹙,美眸流轉間流露出一絲不滿,“既然要查,那就得徹徹底底地查清楚才行!連個定論都沒有?究竟有沒有茍合之事,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蕭越,這些可都還沒弄明白,怎麼能如此草率?難不成又想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宇文皇後氣得咬牙切齒,銀牙緊咬,剛想要開口質問,卻不想再次被姬雨希給硬生生地打斷了話頭。
“別問那丫頭!”姬雨希下巴微微揚起,眼神輕蔑地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侍女,“她就是個啞巴,就算您問了也是白搭!”
宇文皇後聽到這話,心中更是怒火中燒。她一隻手緊緊地捂住胸口,由於太過用力,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強忍著想要吐血的衝動,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地質問道:“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姬雨希卻是不慌不忙,甚至還有閑情逸致翹起自己纖細修長的指尖,仔細端詳了一番之後,方才心滿意足地放下了手。
她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說道:“姐姐您可是這六宮之主,自然全憑皇後娘娘您來處置。妹妹我不過隻是小小的一個淑妃,哪有膽子去幹涉姐姐您管理這偌大的後宮?”
原本熱鬧非凡的宮殿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在場的其他妃嬪們全都被眼前這仿佛一觸即發的局勢給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每個人都是麵麵相覷,但又都緊閉雙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出點聲音就會引火燒身。
站在這的是那位背靠雄厚世家大族的皇後娘娘;而另一邊,則是擁有朝廷重臣作為堅實後盾並且備受聖上恩寵的嬌豔妃子。無論她們中的哪一方,這些妃嬪們都是招惹不起的!稍有不慎,就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在這一片死寂之中,唯有段貴妃始終保持著冷靜與鎮定。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不停地在皇後、淑妃以及那個處於風口浪尖的小丫頭身上來迴掃視著。段家雖然在五大世家中排名最末位,但即便如此,那也是響當當的五大世家之一啊!對於那些勾心鬥角的權謀手段以及洞察人心的細微變化,段貴妃可謂是了如指掌。
經過一番仔細地觀察之後,段貴妃心中已然明了:這件事情恐怕遠遠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其中定然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內幕。
單從皇後和淑妃兩人的言行舉止以及表情神態上來看,便能察覺得到——姬淑妃明顯是想要力保那個小丫頭;而皇後呢,則一心想要徹查此事背後所潛藏的秘密。照此情形發展下去,短時間內那個小丫頭應該暫時還不至於性命難保。
那麼在這種關鍵時刻充當和事佬從中調解雙方矛盾的重任,自然也就非段貴妃莫屬了。
她微微一笑,蓮步輕移走到皇後和淑妃中間,輕聲說道:“姐姐和淑妃妹妹何必如此大動肝火?不過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丫頭罷了。咱們還是先等著皇上傳喚蕭越來問話,一切聽憑皇上定奪便是。又何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兒而傷害了姐妹們之間深厚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