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搖了搖頭,又說起:“太後娘娘,奴婢惶恐,讓太後娘娘擔憂了。”
“也讓太後娘娘為難了。”
安陵容的臉上帶著自責,這一世,麵對著護著自己的太後,心內還生出幾分愧疚來。
太後看了一眼,拍了拍安陵容的手,神色和藹:“你是哀家宮中的人,今日又無過錯。”
“救恭定是應該的,莫多思慮。”
“嗯。”
“太後娘娘,奴婢見著您不知道怎地,心中便覺得可踏實了。”
太後聞言臉上更加愈發的慈祥起來:“踏實就好,說明與哀家有緣。”
“嗯。”
安陵容柔順的坐在太後身旁,恬靜恭順,太後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她的手,想著若是十四也在便好了。
待到日頭偏西,小宮女入內擺膳,太後吩咐小宮女喊敦親王福晉一道用膳。
小宮女匆匆迴來答複道:“敦親王福晉說要看著恭定公主。”
竹息正端著托盤要送過去,安陵容想上前接過,卻被太後拉下坐在了旁邊:“你今日被嚇成這樣,便不去了。”
“在這裏用完膳早些休息。”
安陵容有些惶恐:“太後娘娘,奴婢,奴婢。。。”
“怎麼?”
“哀家的話都不聽了?”
太後都這般說了,安陵容無法拒絕,事實上,也拒絕不了。
她本想去聽聽敦親王福晉的口風,坐在壽康宮中,她為太後布菜,太後的晚膳用得極素,隻剛剛用完,便看到蘇培盛帶著人來了壽康宮。
他麵上帶著恭敬:“奴才給太後娘娘請安。”
“皇上命奴才來喊敦親王福晉出宮。”
“嗯,恭定公主可帶著?”
“迴太後娘娘的話,剛才養心殿中,敦親王上了彈劾年大將軍的折子,事關恭定公主,皇家血脈。”
“且敦親王在得到消息,入宮前,將年希堯毆打了一番。”
“現在養心殿中,軍機處的人都來了。”
“彈劾敦親王毆打文臣武將,皇上左右為難,責問敦親王交出兵權”
“敦親王這次交得格外痛快。”
“在養心殿中更是嚷嚷著和年家不共戴天。”
“隻要年家的人見一次打一次。”
“這下皇上命奴才來請敦親王福晉出宮,同恭定公主,一同圈禁於敦親王府上月餘。”
安陵容坐在一邊,她看著太後麵上的神情似乎了然,心中猜想著,皇上此舉倒是打蛇隨棍上了,完美利用敦親王暴躁的性子,軍機處來得那麼快,彈劾的奏折敦親王無法視若無睹,如今和年家鬧得太兇,反而打定了心思保護妻女,退一步,圈禁月餘而已。
說到底是王親國戚,再說了,年羹堯在朝中聲名赫赫,大哥被毆打,武將們都看著,二人底下的武將們也會跟著對立,敦親王退讓,餘威還在,武將鬧得不可開交,也解決了皇上燃眉之急。
隻是倒是沒想到,皇上對恭定公主都能下手,皇家親情淡薄真是不假。
安陵容本想送送敦親王福晉,太後卻按住了安陵容的手,輕微搖了搖頭,隻看著敦親王福晉離開壽康宮,她才跪到蒲團之上開始誦經。
或許,太後知道,並不想插手。
保持中立是太後的態度。
安陵容在一旁伺候著,誦經聲讓她今日揪緊的心神放鬆下來,她想著前世甄遠道在朝中帶頭調查年羹堯一事,帶頭彈劾,到了後來,甄遠道和甄嬛父女二人是扳倒年羹堯的頭號功臣。
隻是敦親王被圈禁,貶為庶人,後來甄嬛又標榜著顧念情分,向皇上為敦親王府討了個虛爵。
本想著借送敦親王福晉的由頭,和敦親王福晉聊上一聊,下一步呢?
如今宮中局勢,華妃失了周寧海,兩頭心焦,沈眉莊如今有孕,季惟生,甄嬛,她閉著眼睛不斷思索著,試圖從中找出一個突破口來,猛地聽到太後手邊的木魚一陣聲音傳來,這才發現,自己太心急了。
且看接下來的行事,敦親王交了兵權,看溫宜周歲宴該如何吧。
她上前跪在了太後的身後,跟隨著太後的木魚聲開始誦經,隻是她心內不斷誦的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還望老天開眼,讓她更順利的送幾個下去,世間太多附庸風雅,居心叵測之輩了。
若是有佛,運道也多分給旁人些,怎麼好的壞的都讓別人霸占了,公道?
什麼公道自在人心,人心向來都是偏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她不斷的在心中想著,壽康宮的燭火忽明忽暗,太後轉頭見安陵容十幾歲的年紀,那般虔誠的跪倒念經,又想起她的溫憲來,這丫頭現在怎麼看怎麼好。
想了想再過一年就十八了,也該議親了。
晚上伺候太後洗漱的時候,這次安陵容有心上前伺候,太後卻瞪了安陵容一眼:“去,一邊兒去。”
竹息笑著道:“太後娘娘是心疼你。”
心疼?說到這裏,太後又笑著看向安陵容:“說來你殿選入宮,到了哀家宮中,過了除夕,虛歲十七,女子的好年紀就這幾年了。”
“哀家想著給你議一門好親,隻是朝中才俊,想了想也沒有什麼能入哀家青眼的。”
安陵容聽了睜大眼睛,議親?
她立馬跪在了地上:“太後娘娘,奴婢,奴婢還想在太後娘娘身旁伺候,求太後娘娘別趕奴婢走。”
“你這孩子,哀家是說為你議親,可是要吃了你?”太後無奈道。
“太後娘娘,奴婢還想多待在太後娘娘身旁,奴婢不想離開太後娘娘。”
是的。她不想走,她還沒有報仇,前世的仇要報,今世的仇也要報,她心眼小,自然是睚眥必報必報的,自從今日手刃了周寧海以後,她越發的覺得,原來這才是她自己,她前世也曾經恨到想要直接殺了甄嬛,殺了安比槐,可她不敢。
如今有了這麼一尊大佛護著,她自然要努力上進些的。
太後眼中心軟之色溢出:“起來罷。“
隻心內清楚,寵愛是寵愛,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私下裏還應該要找皇上聊聊,找個文臣小官家的,也好看顧些。
待安陵容伺候完太後安歇,迴到屋中歇下的時候,太後打發了竹息,隨即又覺得竹息前去,恐怕不妥。
扶著竹息的手,去了養心殿中。
養心殿中,燈火通明,皇上還埋在桌案前奮筆疾書,今日的他顯然心情大好,困在心頭日久之事,沒想到就這般破局了。
蘇培盛見太後前來,不敢上前阻攔,隻上前打開了大門,皇上見太後前來也有些驚訝。
自九子奪嫡過來後,十四弟被圈禁,太後很少和他好好說話了,母子二人之間總少了些什麼。
“皇額娘,深夜來可是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