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也算看出來了,邊為安陵容上藥,邊想著,親事急不來,多相看相看也好。
一輩子的大事,總要挑個合眼的。
嫁個王室宗親也使得,她邊在心中揣摩起了人選。
安陵容上完藥後,玉容從門外,入內傳信道:“太後娘娘,碎玉軒的莞貴人來了。”
“說來找安慎容。”
太後心知許是為了甄珩和安陵容的事情,擺了擺手,朝著安陵容道:“你去。”
“看著莞貴人同你差不多大,別日日待在壽康宮中,恩,陵容,若是真相看上了來與哀家說,若是看不上,也無妨。”
“甄家不算權貴,你慎容的身份,配個甄家是他甄家高攀了。”
安陵容無奈,隻得起身往外走去。
她走後,太後的目光落在了那雙麵繡上:“竹息,抽個空隙將這雙麵繡裱起來。”
這雙麵繡,真是越看越喜歡,竹息在太後身旁伺候,哪裏不懂太後的意思,笑著道:“是。”
“太後娘娘明明喜歡得緊,卻將安慎容生生訓誡哭了。”
太後瞟了一眼竹息,竹息笑笑,上前將雙麵繡收了起來。
------壽康宮外----
安陵容抬腳出了壽康宮,便見到甄嬛正安靜站在壽康宮門前等待,見了安陵容莞爾一笑:“安慎容!”
“莞貴人。”安陵容迴了個平禮。
甄嬛走到了安陵容身側,身後還跟著流朱,今日她未帶浣碧,知曉浣碧的心性,恐浣碧壞事。
“安慎容,今日看著春日大好,我想著來找安慎容一同走走。”
安陵容正想拒絕,卻瞥見竹息站在壽康宮的門前,也罷,她歎了口氣,微微點頭。
二人一道朝著宮道上走去,之所以沒去禦花園,禦花園的荷塘剛剛死了人,甄嬛嫌棄晦氣。她打量著身旁的安陵容,思索著該從何開口。
“安慎容,我大哥迴來後在碎玉軒可是好誇了你一頓。”
“我想著咱們一道殿選,也算有幾分交情。”
“太後娘娘寵愛於你,皇上那日在碎玉軒提了一嘴太後娘娘想要為你議親了。”
“恰好今日我大哥從軍中迴來,皇上知曉我兄妹許久不得見,開恩讓我大哥入宮了。”
“恩,莞貴人如今倒是極為受寵,皇上待莞貴人真好。”安陵容心中會意,卻將話題引到了別處。
甄嬛聽安陵容說起皇上待她,不由得羞澀一笑:“皇上對後妃們都一視同仁。”
她想起皇上待她的真心,那日在養心殿中,前朝的事皇上都說與她聽,所以她也勢必要為皇上分憂的。皇上待她之心,日月可鑒,她自然要傾力迴護的,華妃跋扈,無非就是仗著年羹堯,隻是設想中敦親王卻有些出入,本應該為人質的公主,卻鬧了這麼一出。
她再次想到今日的來意,轉過身來,朝著安陵容道:“安慎容,殿選之時,你我也算見過麵了。”
她牽起安陵容的手,安陵容忍住了心底的反應,有些不自然,隻覺得雙手被握住的地方都有些疼意,甄嬛複又說道:“這般嬌嫩的手,卻落了疤痕。”
安陵容一驚,這是提醒自己手上落了疤痕,議不到好親?
是啊,這是甄嬛的一向作風,前世甄嬛也是明裏暗裏暗示自己,拉攏自己,隻把自己當做那爭寵的棋子。
她希望自己得寵,又不希望自己比她得寵。
又聽得甄嬛說道:
“安慎容得太後中意,我的大哥正好到了議親的年紀。”
“落了疤痕不能入後宮,安慎容又是女官出身,今日碎玉軒得見,倒卻是如淳兒所說看起來極為般配。”
“我爹娘向來不看重門楣的,殿選之後,我迴府的時候同我爹娘說起你入了壽康宮,我娘還心疼了些許。”
“說你同我差不多大,殿選又是大選,這世道女子不易,後宮的女子更不易。”
甄嬛的話落到了安陵容的耳中,卻有些不寒而栗,麵前的甄嬛還是那個說出她和甄珩之間蓬山千萬重的甄嬛麼?
還是那個時不時在她麵前說起:“薛家貴女,家世門楣都尚可,甄家結親是要門當戶對”的甄嬛麼?
若是前世的她,說不得就信了。
甄遠道,雲辛羅不注重門楣?
這話隻有朝著她甄家的狗說去,興許狗能信。
安陵容垂下了眸子朝著甄嬛搖了搖頭,又將手抽離:“雖我如今是太後宮中慎容,到底出身微末。”
“這議親一事,倒是不著急。”
“安慎容。”甄嬛不讚同的說道:“如何能不著急?”
“我記得你隻比我小了一歲,論年紀來,你可喚我一聲姐姐。”
姐姐?前世居住在甄家的時候,是自己提出喚甄嬛一聲姐姐,入了宮後便姐妹相稱了,可姐姐真的是姐姐麼?
“莞貴人是得寵的後妃,我倒不好喚你一句姐姐的。”安陵容說道。
不好喚姐姐?甄嬛看著安陵容,心中想著壽康宮素來鮮少管後宮事,這安慎容不願喚自己姐姐說不得是跟著太後的立場來,也是,太後身旁的人不好和後妃太過親近的。
想通了這層,她又說道:“你我都是殿選之上出來的,我也是真心盼著我能有個嫂子的。”
都是聰明人,再說下去就太過了,點到為止即可。
甄嬛複又笑道:“安慎容放心,我大哥今日你也得見了,他在年大將軍帳下當差,長得又是溫文爾雅,多餘的話我就不必說了。”
“安慎容慎重考慮一番,可好?”
“也算是給我大哥一個機會,我大哥今日可是看癡了去。”
“安慎容你是不知曉,我家中爹娘為我大哥議親可是操勞了許久,我大哥竟是一個都沒看上眼的。”
“對了,溫宜生辰在圓明園當中,我大哥那日也會去圓明園當差。”
甄嬛扶著流朱的手走了,獨留安陵容一人在原地,真心?
真心二字太重,也真刺耳。
在這後宮哪裏來的什麼真心?
何況,真心從來都是被辜負,她神色一狠,轉頭去了欽天監。
算算日子,沈眉莊假孕一事便在溫宜生辰之後,她又如何能讓沈眉莊成為甄嬛助力,又如何能咽下前世不祥的名頭?
祥和不祥,都是上位者的一念之間罷了。
沿著深宮宮道朝前而去,春日的日頭偏西,她迎著這霞光,眸子中全是狠厲,心中思索著,如何將這渾水攪亂些。
到了欽天監以後,欽天監門前有不少當值的小太監,四角之上是繁瑣的鎮獸,麒麟形狀,而朱紅色的大門上,能看出修補的樣子,欽天監一句話,能斷定無數女子的命運去。
她抬起錦履朝內走去,胸膛中的恨意要吞噬了她的理智,就因為她是縣丞出身,所以便要受到憐憫?
好不好的都要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