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貴人住在閑月閣。”
“皇額娘放心,兒臣吩咐了,用那厚厚的軟墊鋪著,一路上車馬慢些,一切都以皇嗣著想。”
“沈貴人腹中懷著紫薇星,兒臣身為皇額娘也連帶著高興。”
安陵容聽了皇後的話想著皇後這是朝著太後表明心思。
隻聽得皇後接下來又說了句:“皇額娘,昨夜莞貴人彈了一整夜的湘妃怨。”
“彈湘妃怨?為何?”
“年大將軍平叛有功,這幾日皇上歇在了翊坤宮。”
“今日倒聽說了一件事,那莞貴人的大哥被人打了,據說是用布袋子套住毆打,等掙脫而出的時候,卻並未看到是誰。”
“要說起來,恭定入宮還有莞貴人的幾分心思,莞貴人在皇上身旁,經常出入養心殿,為皇上分憂解難,也是莞貴人分內之事。”
太後的眼神驟然淩厲了起來,安陵容心知這是皇後在太後麵前影射甄嬛幹政。
說來連她都能想到前朝官員隻有敦親王愛打人,太後又何嚐想不到?
果然,太後的臉色帶著些不虞:“後妃分憂解難是為大清子嗣分憂解難。”
“大清有祖製,後宮不得幹政。”
皇後不再接話,隻靜靜站了一會,便迴了西側。
暢春園分東西兩側,如今太後住著的是東側。
而竹息和安陵容分別住在東側房間兩旁的耳房之中。
“太後娘娘,時辰還尚早,不若歇息會,今早實在起得太早了。”
“恩。”
太後想到了什麼看向安陵容問道:“這幾日你的夢魘可輕些了?”
“托太後娘娘的福氣,已經好些了。”
扶著太後入內,伺候太後歇下,竹息在一旁為太後輕搖著羅扇。
安陵容勸說道:“竹息姑姑,你也累了,讓我來罷。”
“也不知道你幾時起來的。”
“你也去歇著。”竹息擺了擺手:“我到了如今,上了歲數覺少,你去歇著便是。”
“小女兒家家的,出去走一走。”
“平日裏拘在壽康宮中,今日正好也出去逛逛。”
“這圓明園我都來了好幾次了。看倦了,不如待在太後娘娘身邊踏實。”
安陵容會心一笑:“那我可就出去了,到時候竹息姑姑累著了,可別怨怪於我。”
“你這丫頭,去吧去吧。”
安陵容從內室出去,望向這暢春園內的美景,前世身為答應的時候在暢春園光顧著緊張,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些閑情雅致的東西。
抬眸望去,卻見剪秋被一約莫十來歲的男童攔住,剪秋低下了頭,弓著身子:“四阿哥,皇後娘娘剛剛歇下。”
安陵容見那男童抿了抿唇,似乎還不死心又要問,隻剪秋已經轉身,朝著西側的正房走去。
再次見到這四阿哥的時候,安陵容難以忽視這四阿哥眼中的野心。
隻見他看著剪秋遠去的身影,眸子中帶了失落,還有困苦?
若是讓四阿哥到了壽康宮該如何?
四阿哥是早年皇上喝醉了酒,寵幸了一個宮女所生下來的,皇上一生勵精圖治,這四阿哥在宮中見到便想起那段不堪的過往,時時刻刻都表明著他不是一個聖明的君主,是以四阿哥生下來後便丟到了圓明園中。
滿後宮都知曉幾個阿哥之中,皇上最是不喜四阿哥,事發後,宮女生下了四阿哥便死了。
皇後膝下有三阿哥,她又慣會揣測人心,皇上不喜歡的事情,她是從來不會在表麵上做的。
那麼太後呢?
四阿哥正要轉身離去,又見一旁站著一個身穿織錦攢珠緞,龍華上繡著珺金標誌,這女子的眸子正朝著自己看來,是女官?
他想到了今日來意,如今已經懂禮,還日日在圓明園中待著,他上前朝著安陵容問道:“你是皇祖母宮中的女官?”
“正是,奴婢安慎容,給四阿哥請安。”
“你知道我?”四阿哥驚訝道。
“未曾,隻是剛才聽到剪秋喚你四阿哥,怎麼這個時辰來了暢春園?”
“我聽說皇額娘和皇祖母住在這處,原是想來請安的。”
“皇祖母可歇下了?”
四阿哥的眼中再次泛起了點點星光,安陵容想到前世四阿哥當著她和甄嬛的麵,隻朝著甄嬛說話之時。卻並未看眼看過自己一分。
皇家子女果然更心思細膩,才這般小的四阿哥比恭定卻從容了不少,看來是打聽了甄嬛是寵妃想要通過甄嬛迴宮,又或者在皇上麵前露臉。
前世的時候,四阿哥去了甄嬛的永壽宮,甄嬛是作為四阿哥的生母迴宮的。
再次打量著麵前的四阿哥,安陵容作答道:“已經歇下了。”
四阿哥眼中有些失落,轉頭朝外走去,安陵容走在他身後,問道:“四阿哥,伺候你的宮女嬤嬤呢?”
“我走得太急,她們步子實在太慢,根本沒有追上我。”
“我先迴去了。”
四阿哥步子極快,安陵容歎息了一聲,看來這四阿哥並不想和自己說真話罷了,一個阿哥,身旁沒有伺候的人,應當是下人無心伺候,隻是太後為何不將四阿哥接到壽康宮中呢?
四阿哥如果去了壽康宮?安陵容設想了一番,才從其中會過意來,四阿哥哪個宮室都可以去,就是不可以去壽康宮。
十四爺還活著呢。
皇上也提防著太後的,不會讓任何阿哥養在壽康宮中。
隻如今自己的身份是壽康宮中的女官,還是和阿哥遠離些才好。
在暢春園中逛了片刻,四周走動著,安陵容心中有些感慨,前世似乎隻為甄珩隻為甄嬛活著了,從來沒有為自己好好活一次,這美景,盡收眼底,雖然不是從前心境,但美景人人愛之。
有小太監朝著這邊走來,見了安陵容請安道:“給安慎容請安。”
“恩,可是開宴了?”
“恩,定在了九洲清宴。”
“恩,知曉了。”
安陵容到了暢春園東側內室的時候,見著太後已經起身,竹息在一旁為太後梳妝,安陵容上前,幫忙將鈿子頭上的珠翠擺弄整齊,又將雜亂的頭發歸至平整:“太後娘娘,開宴了,在九洲清晏。”
“恩。”太後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朝著安陵容道:“待會你站在哀家身側,多看幾眼。”
“今日有各王室宗親以及各府福晉,你可看仔細了。”
說完,太後又有些惱怒,喃喃道:“這敦親王下手也真是的。”
“今日敦親王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