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親王側福晉走後,安陵容玩味的看向了那尊觀音相,從這觀音相被掀開了錦盒的那一瞬間,就能聞到這觀音相之中濃濃的麝香味。
這觀音相麵若悲天憫人,白瓷底色,連帶著襯托著那模樣更加精巧了。
還沒入王府,這淳親王側福晉就打算讓自己不能生了是麼?
她擔心的是什麼?
擔心的是淳親王府的爵位?
玉墨正要上前將這觀音相收起,安陵容出聲製止道:“玉墨,離遠些。”
“這觀音相自有妙用。”
淳親王側福晉今日來是想告訴自己?
淳親王府府內事情繁多,離了她不行,這是一種示威,她身後的嬤嬤是故意說出這番話的,拙劣的心思。
什麼時候這觀音都被成了害人的筏子去了?
安陵水能被皇上抬成官女子,絕對不是她的容貌。
而能讓皇上抬成官女子,肯定是皇上覺得她和自己的感情頗好。
這觀音上也不知曉有沒有淳親王府的標記,她上前隔著繡帕,將這觀音從上到下都查看了一迴,見著白瓷玉之內什麼都沒有,感慨淳親王側福晉的心思之深、
這是怕事發的時候留下罪證?
她那個庶妹,蠢又不知道她幾斤幾兩,既然皇上存了用她牽製自己的心思,為何不再給這個庶妹添磚加瓦呢?
打定了主意,安陵容笑道:“玉墨,你去,將這個錦盒蓋上,待會送到官女子的住處去。”
“隻是用個筐子,提著。”
“切不可離得太近。”
“是!”
玉墨應聲,上前將這個觀音相用布匹包好,又放入了一個纏花筐中,安陵容突然改變了主意,若是事發,這些說不清楚,最好要在皇上在場的時候,由玉墨提去。
讓皇上以為她是在意這個庶妹的。
若是日後觀音相的麝香被爆出來,皇上會樂見其成淳親王府內鬥的。
淳親王是殘疾,皇上不會忌憚淳親王,但在高位上的皇上,又想兄弟過得好,又怕兄弟過得太順遂。
於自己而言,也要讓皇上知曉自己的手段是比不過淳親王側福晉的。
皇上才能更放心。
你看,淳親王側福晉入宮送的禮,我關心我的庶妹,送去給她。既能證明了我和她的關係好,還能證明我的氣度,我隻是一個無意之中中了淳親王側福晉招數無人依靠的可憐縣主罷了。-她想。
“玉墨,你去,送禮的時候滿宮走一圈,多聊聊。”
“記得,逢人就說這是淳親王側福晉送來的禮,但是本縣主疼愛庶出的妹妹,要送給她,為她賀升為官女子之喜。”
“是。”
玉墨起身走出了壽康宮耳房,安陵容才覺得此事落定。
名聲她要,權勢她也要。
要在皇上麵前送,這事有點難,難保不讓皇上覺得壽康宮在窺視他。
讓玉墨這般送才好,畢竟,滿宮都知曉這件事了,剛好也能“捧一捧”她那蠢笨的庶妹,最好捧到雲尖上去。
再重重的摔下來,本來這個庶妹隻要夠聰明,自己遲早會給她定一門不卷入權利中心的好親事。
看在都姓安的份上,既然你要作死,那就去死。
這個舉動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哪裏有側福晉入宮賀喜的?
真把她當做淳親王府的主子了?
還是真的覺得自己年紀小,什麼都不懂?
調換繡帕的事情,還沒找她算賬呢。
她起身,站在花窗前,冬日的暖陽讓人舒服得伸了個懶腰,透過半開的花窗,她看到了敦親王福晉正帶著弘喧貝子和恭定走來,還沒到跟前。
恭定隔著老遠便喚道:“安姐姐!”
時隔許久未見,恭定的個頭長高了不少,恭定的花盆底塔塔塔的快跑了幾步,一頭撞進了安陵容的懷中。
將安陵容撞得生生退後了一步,她抬起她的鳳眼,臉上都是笑:“安姐姐,你可有想我?”
“今日額娘說入宮賀喜,我才知曉,安姐姐要成為七伯父的福晉了?”
“那麼以後我就不能喊你為安姐姐,而要喊伯母了。”
“恭定,該喊什麼就喊什麼,不能亂了規矩。”敦親王福晉打了簾子入內,見著恭定正抱著安陵容不撒手,笑著上前撤開。
安陵容抬手,笑道:“福晉,無妨,恭定還小。”
敦親王福晉覷了一眼壽康宮正室方向,意有所指的說道:“溫容,今日冬陽不錯,咱們出去一道走走?”
“好。”
弘喧今日穿的還是那紅色的寬窄繡袍,腰間圍了一根帶著饕餮紋路的玉帶,他跟著敦親王福晉的身後,手摸著那把紙扇,大手上青筋盡露,都有些發抖。
小鹿瞳底帶著苦澀,他看向了紫色裙裾,跟在自家額娘身旁的那抹身影。
毒婦要嫁人了?
還是嫁給雙腿殘疾的淳親王,他的心中巨震,又不知道這巨震的情意從何而來,這股情緒漸漸便大,彌漫成漫天的煙霧,將他困在其中,也將他的小鹿瞳瞳色蒙上了一層木離。
他還是打開了那把折扇,試圖穩住他浪蕩子的明頭,隻折扇扇動的風,明明是那般溫暖,可為何,心頭的火意總是消散不去?
敦親王福晉同安陵容並排走著,敦親王府的嬤嬤跟在了恭定的身後,不住的說著:“公主,小心!”
恭定的笑聲,如同一串銀鈴聲將今日的暖陽襯得更讓人愉悅。
敦親王福晉率先開了口:“昨日接到了皇上的旨意,我們幾個宗婦都商量著入宮賀喜。”
“今日應當還有不少親王福晉入宮。”
“這韻錦不知道哪裏打聽的,非要入宮。”
“我恐怕討了你的嫌,也知道韻錦這般做法不妥,旁人都不願意跟她一道,恐怕觸了你的黴頭,隻是你也知曉,我們敦親王府的難處,我就自作主張了。”
安陵容聽著話裏的意思,看來敦親王福晉知曉皇上不讓他們王府同自己走得太近,是以同著淳親王側福晉一同入宮了。
“福晉,咱們之間何必說這些?”
“各有各的難處,我知曉的。”安陵容說道。
敦親王福晉又笑著說起:“今日入宮,我左思右想,送什麼來賀喜。”
“尋常的禮物看著金貴,卻不實用,溫容,你沒有後盾,去了淳親王府,恐怕少不了金銀之物傍身。”
“我今日送的賀喜之禮普通些,放在壽康宮交給竹息姑姑了,敦親王府也不好送禮太過出挑。”
“但,那是明麵上的。”
“這,才是我要送給你的,你且收好。”
說完,敦親王福晉朝著袖中,掏出了一隻精巧的檀木盒子,安陵容正窺見檀木盒子的材質,是紫檀。
她正要推拒,卻被敦親王福晉一把塞入了手中,她笑著道:“這是我自己的私產。”
“動用了旁人隻會不知。”
“也不會查到敦親王府的頭上來。”
“溫容,你的為人到了如今若我還不知曉,那便白白在福晉之位上了。”
“收下罷,淳親王府猶如火坑,這些銀票地契,是你的底氣。”
安陵容的手捏緊了那隻檀木盒子,嗓音發堵,她努力控製她的情緒,說了一句:“好。”
“溫容,多的話就不說了。”
“日後咱們同為宗婦,多得是見麵的時候。”
“這一趟入宮,我還是要提點你幾句,這淳親王側福晉不是個好相與的,你且不能被她迷惑了去。”
安陵容側著頭看向了天空中的陽光,想要抑製她眼底正要變紅的眼眶,刺眼的陽光讓她忍不住要伸手去擋,卻突如其來的臉前出現了一陣陰影。
抬眸看去,正是弘喧,他的臉上帶著狂狷,因著弘喧的個子高上她不少,她抬著頭笑。
弘喧看著麵前嬌小的“毒婦”笑得溫柔,眼中情緒變得複雜,喉結忍不住滾動。
“你,你真的願意嫁給淳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