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帝王帶著威嚴的發(fā)問,站在下首的人恭敬的將手中一道折子遞上。
“奴才給主子請安。”
“這是這幾日京都近來各家異動。”
“奴才都按照主子所說,隔七日便往折子上抄錄。”
“如今人手都聚集在了費揚古同瓜爾佳鄂敏兩家的門前。”
皇上抬手,將那道折子在手中翻動,上頭的事情無外乎官員之女定親,兒郎議親。
更有甚者,是誰在太後喪期,尋歡作樂的事情。
包括,秘密去了抱月樓內,尋訪暗娼。
他仔細的從頭看到尾,大手在折子上翻動,直到看到了一行小字,笑出了聲:“諴親王福晉將諴親王府所有產業(yè)都賣光了?”
他心中開始帶著不屑,底下站著的夏刈恭敬作答道:“是。”
“近日來諴親王府所有產業(yè)都被賣光了,諴親王府中的嬤嬤這幾日正在正街上,帶人裝著鋪子。”
“看樣子,似乎是一間繡坊。”
“繡坊?”皇上喃喃道,原本以為皇額娘留了後手,沒想到諴親王福晉在養(yǎng)心殿中受到斥責,說她不懂如何置產。
如今倒好,直接將所有產業(yè)都賣光了,隻建一家繡坊。
他想起了他那不成器的二十四弟,頓覺一個頭兩個大。
“諴親王府不必盯梢了。”
“是。”夏刈恭敬垂首,又想起一事,他說道:“今日太後娘娘靈柩出城。”
“奴才要入宮匯報,見諴親王福晉的姨娘和幼弟去了同華巷子。”
“打聽一番才知,是要送諴親王福晉的娘靈柩前往鬆陽。”
“夏刈,朕知曉了。”皇上眼中此時已經沒有了疑慮,轉而看向其他奏折上的名字,輕微沉吟了一會兒,他出聲道:“這幾家還是著重盯著。”
“是。”
夏刈恭敬退出養(yǎng)心殿的時候,皇上往後靠了靠他的龍紋太師椅,正想著什麼,門外的江來福突然推門入內,躬著腰說道:“皇上,年答應去了。”
“皇上,節(jié)哀。”
“啪”皇上那帶著綠扳指的大手隨之拍在了養(yǎng)心殿的桌案上,身形搖搖欲墜,世蘭沒了?
怎麼可能?
那日曹琴默提及要讓世蘭以死謝罪,他都不曾同意,世蘭沒了年家,好生在宮中榮養(yǎng),他對待世蘭是有幾分真情的。
而甄嬛那個賤人死後,他這幾日越發(fā)想起了世蘭在馬場之上的風姿,紅衣獵獵,颯爽無比。
世蘭縱有再多不是,可是到底是他的美妾。
世蘭本無錯,錯在年氏這個姓罷了。
“是誰動的手?”皇上一雙眼睛龍威掃視在江來福的身上,令江來福的頭顱垂得更低。
“奴才不知,隻是翊坤宮的太監(jiān)所說,襄嬪娘娘去了一趟翊坤宮。”
“本打算請了芝答應前來,誰知曉,小太監(jiān)去了翊坤宮,見芝答應也已經隨著去了。”
皇上的胸膛起伏不定,曹琴默,若不是看在她生下溫宜的份上,那日她說出讓世蘭以死謝罪,他心中的殺意就無法製止,賜下了死玉,本打算過些日子,親手賜死,將溫宜交給端妃,好彌補端妃無辜不能生養(yǎng)的心。
沒想到,曹琴默下手這般快。
他麵無表情的,眸子越發(fā)深邃了起來,緩緩說出的話,卻讓江來福的頭更低了。
“將早早準備好的禦酒送到襄嬪那處。”
“去到那處,先將溫宜公主抱到端妃宮中。”
他的言外之意,江來福聽個清楚,無非是孩子太小,不能見這場景,他的手心帶著汗意,隨後恭敬道:“是。”
江來福正要轉身出了養(yǎng)心殿,皇上的聲音嘶啞,從他的身後傳來:“年答應諡號-敦肅皇貴妃。”
“按照皇貴妃規(guī)製,好好辦喪。”
“是。”
“江來福,囑咐內務府的人好生收齊敦肅皇貴妃屍身,下手輕些,打扮得得體些。”
“她。”皇上極力的隱忍,眼眶泛紅,心頭酸澀:“她愛美。”
江來福走後,皇上如失去了生機一般,緩緩跌坐到養(yǎng)心殿的龍椅之上,又苦笑了一聲,都留不住。
他的手撫摸著身下的龍椅,龍椅邊緣暗紋還帶著冰涼之感,在接觸到這象征著權利的龍椅之時,他的神色又陡然變幽深。
最高處,無一人知曉高點寒意。
---而當年世蘭身死的消息傳到了景仁宮中。
剪秋正在皇後的身旁,為皇後篦發(fā),她伸手緩緩揉了揉皇後的眉心:“皇後娘娘,太後娘娘的靈柩已經出城了。”
“嗯。”皇後垂了垂頭,素手撫上她耳邊的東珠,在感受到這隻有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可以佩戴的東珠之時,她心下才舒緩開來。
現(xiàn)在,她才是大清朝最尊貴的女人,一國之母。
瓜爾佳文鴛俏生生的坐在了景仁宮中的下首,此時她那粉色纏花宮緞子之上,一串紅色的檀木珠子,正隨著她的說話聲微微起伏。
“皇後娘娘,年答應走了,方才聽聞,襄嬪也跟著歿了。”
“下去陪年答應了。”
“嬪妾就說嘛,滿軍旗的嬪妃還是要向著滿軍旗的。”
“等到嬪妾生下了阿哥,定過繼到皇後娘娘宮中。”
這一句話,卻讓皇後的動作停下,她轉頭打量著麵前的瓜爾佳文鴛,掩下她眼中的鋒芒。
過繼?
皇上如今已經知名之年,等待著這瓜爾佳氏的人生下孩子,過繼到景仁宮中?
先不說這小小的生瓜蛋子能不能力排眾議登基,就算是成為皇儲人選,這樣的孩子還會尊烏拉那拉氏為外家麼?
這樣的事,她見過太多,她在她嫡姐身上吃的虧還少麼?
她不放心任何人,隻是瓜爾佳文鴛的話卻提點了她一件事,如今宮中局勢清明。
好顏色的宮妃隻留得瓜爾佳文鴛一人,剩下的都是些舊人。
瓜爾佳文鴛生得好顏色,卻是個好拿捏蠢笨的,單見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想起了圓明園之中的那張臉,本打算讓她入宮,成為手中棋子。
卻沒想到甄嬛倒臺太快,倒是沒派上用場,倒是還有其他用處。
她心頭的思緒如同抽絲剝繭般,麵上卻不動聲色的誇讚道:“祺貴人生得嬌俏。”
“你對本宮之心,本宮心知。”
“如今後宮清明,你可要好生伺候著皇上。”
“近來宮中白事太多,也該衝衝喜了。”
“是。”瓜爾佳文鴛眉開眼笑,撫摸著胸前那串紅色檀木珠子越發(fā)得意:“皇後娘娘待嬪妾才好呢,這般好的紅色檀木珠子都賜給了嬪妾。”
“嬪妾的額娘常說,一人好不算好,要兩人好才算好。”
皇後勾唇,她隨著瓜爾佳文鴛的動作,眼中帶著深意,笑道:“你喜歡就好,這樣的紅色更配著你,還是年輕。”
“本宮從心中是願你多福多子的。”
“是。”瓜爾佳文鴛更加愉悅了,連帶著她的梨渦勾動,顯得整個人更加嬌俏。
“嬪妾一定不負皇後娘娘教導,這紅色檀木珠子,嬪妾以後定日日戴著。”
瓜爾佳文鴛心中惦記著,如何能順利懷孕生子,她隻坐了一會,便迴了碎玉軒。
說來也不知曉到底是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