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和離?
當晨霧散去,京都上的百姓打開了大門,探頭探腦的往街道上看去,此時有兵正在處理著昨夜的戰場,而一地的血色也被這場大雪蓋得嚴嚴實實,長刀已經被士兵們用籮筐撿起,街頭巷尾有發放著皇榜的士兵。
有那認字的百姓大著膽子湊上去看了皇榜的張貼內容,不由得發出驚唿。
又在片刻之後,掩蓋下了唇舌之中的恐慌。
改國號了?
大清不在了?
可以和離?
隨著大街上張貼告示的前麵,人群越來越多,看著上頭皇榜上所粘貼告示,每個人都心中陷入了恐慌,自古改朝換代,均百姓遭殃,這一個認知,讓百姓們不由得擔憂了起來。
擔憂賦稅,擔憂換了朝以後能不能活得更好?
而此時,紫禁城內,一列馬車徑直往內行駛,弘喧策馬緊隨其後,身後跟著景山壽皇陵駐守的士兵,隻此時,士兵手中無刀劍,被押送進了紫禁城。
這群士兵雙眼中蒙上了死誌,一朝天子一朝臣,帝王親信,新君如何會放過?
待馬車停下,安陵容從馬車上下來,她的錦履再次踏上這個宮道,從前世的選秀,到今世的福晉,再到如今的女帝。
她明黃色的身影,淺淺踏上了積雪,一把檀木傘在這時出現在她的頭頂。
一列人浩浩蕩蕩的走向了養心殿中,養心殿大門未關,燈火通明了整整一夜,所有人麵帶倦怠之色,而當安陵容在門檻上,抖落了披風之上的風雪,才踏入了養心殿中。
當養心殿中眾人看向了安陵容身後之人,所有被囚皇室宗親的臉。
他們的心中劃過驚訝,新君上位,為何全部放出?
安陵容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走向了最頂端,而允禵已經梳洗一新,隻是懷中依舊緊緊抱著那道黑色鎏金的靈牌,似乎一不小心,他的皇額娘便不在了。
此時允禵的心中百感交織,他有些悔不當初,若不是他任性,不會連給皇額娘戴孝的機會也沒有。
可憐他的皇額娘,到了最後,還念了他一輩子。
“皇室宗親都到齊了,那麼開始吧。”
安陵容緩緩端坐在龍椅之上,纖細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叩著桌案。
她在心中斟酌再三,才說道:“今日改國號為景安,所有愛新覺羅氏,均送往準格爾。”
送往準格爾?
恆親王變了神色,準格爾幾千年來平定都是用兵權,邊疆膠著,他也知曉,送往準格爾無異於送死。
他沉了聲音:“你這般羞辱我等,還不如賜死了之。”
“賜死?”安陵容冷嘲一聲:“該不會愛新覺羅氏入主中原數年,忘了當初入關的熱血罷?”
“莫不是愛新覺羅氏端坐朝堂太久了手中拿不起刀劍了?”
“準格爾,科爾沁蠢蠢欲動,你等前往準格爾為何不可?”
“科爾沁四十九部,嫁了這麼多公主,格格,也到愛新覺羅氏男子出力的時候了。”
“有本事,便做可汗,無本事,便馬革裹屍。”
養心殿中迴蕩著安陵容的聲音,話音剛落,從養心殿的門口,弘喧持著鐵弓入內,他的麵容強勁,額頭的碎發伴著他的動作而揚起,小鹿瞳孔都是剛毅之色。
他的入內,讓敦親王福晉的神色激動,又喜極而泣落淚,身旁的恭定扶著她的額娘。也跟著兩眼泛起淚花。
而隨著弘喧的銀甲入內,少年將軍麵上的不羈之色,讓在場眾人看得呆愣。
原來,不隻是敦親王未死,弘喧也未死?
弘喧見著他的額娘,頷首點頭示意,才正色看著上頭的安陵容,雙手抱拳道:“微臣參見皇上!”
隨著鎧甲落地,眾人神色還未反應過來,弘喧的話鏗鏘有力。
“準格爾此時陷入內亂,又逢糧倉被燒,大軍往前鎮守數裏,已進入準格爾境內。”
“還剩餘黨未曾清除。”
什麼?
準格爾被收了?
眾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場中央跪著的弘喧,敦親王貝子向來以浪蕩著名,常年混跡於青樓,貓不悄的來了一出釜底抽薪,而看弘喧的樣子,似乎已經奉安陵容為新君。
“弘喧,你可記得你是姓愛新覺羅氏,怎麼認安氏為主?”
恆親王雙眼瞪得如銅鈴,他痛心疾首,想要拿出長輩的威嚴教訓弘喧,而弘喧,置若罔聞,安陵容本想說話,弘喧抬起的頭,眸光如利劍,那是在戰場上浸染的殺意。
他看著恆親王,沉聲道:“她說的有何錯?”
“愛新覺羅氏派公主,格格和親,那要愛新覺羅氏的男子有何用?”
“攻城,重民生,遠有瀛洲和列國,為何不去征戰?”
“為何朝著自家人揮動屠刀?”
“在你們還想著如何鞏固政權的時候,新君已經將準格爾兵力分布圖拿下,才使大軍無多少損傷,悄無聲息的趁著準格爾內亂一舉殲破準格爾。”
準格爾兵力分布圖?
恆親王的神色忽明忽滅,他聯想起之前敦親王所說豐臺大營大軍是諴親王福晉自己拿下,他心中半信半疑,此時此刻聽弘喧這般說,他的神色忽然慎重了起來。
他轉頭覷了一眼那明黃色龍椅上端坐的嬌小女子,竟然一時訥訥無言了起來。
安陵容就這麼安靜的坐著,纖細的身影似乎散發著無窮的力量,她漫不經心的抬眸。
才說出她斟酌已久的決策。
“允禵聽命!”
抱著太後靈牌的允禵,迴過神來,他望向龍椅上端坐的女子,猛的跪下,他這一跪,跪的是救命之情。
“朕任命允禵為準格爾藩王,所有愛新覺羅氏宗親,均歸屬允禵所管。”
“明日便啟程前往準格爾,平準格爾叛亂,不許入景安一步。”
安陵容親自從龍椅上站起,行至了允禵麵前,她彎下腰緩緩扶起在地上跪著的允禵,輕聲道:“十四哥,皇額娘臨終所願,你留得命在。”
“十四哥在景山壽皇陵日久,今日,朕將所有愛新覺羅氏都托付於十四哥。”
“十四哥,皇額娘若為男子,也願見這般景象。”
一聲十四哥,讓允禵抓緊了懷中靈牌的邊緣,他的手指用力,大手上青筋暴起,他望向麵前的安陵容,他如何不知曉這是情麵,也是立場。
向來新君登位,麵對前朝,是寧殺錯不放過。
就在這時,安陵容湊在他的耳旁,輕聲說道:“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十四哥,看在皇額娘的麵子上,別叫我失望。”
“我敢放你,便敢殺你。”
安陵容的聲音中帶著威脅,下一瞬她又軟了聲音:“走到今時今日,是皇額娘支撐著我,十四哥此去,邊疆寒涼,還望珍重。”
“弘喧。”
“一路苦寒,你莫要停留,立即送皇室宗親迴府,送往準格爾。”
“準格爾從今日起,便由愛新覺羅氏。允禵自治。”
安陵容緩緩環視著麵前的前朝皇室宗親,她控製住心下的殺意,事實上,她是想殺了所有的皇室宗親,隻是從大清入關以來,滿人滲透入了中原各地,若是將滿人全部驅逐出草原,動靜太大,恐怕引起中原所有滿人百姓不滿,隻能將準格爾分封,將科爾沁分封。
慢慢削弱滿人在中原勢力,與此同時,也算是不愧對太後的期望。
向來,殺伐隻能讓口服,而不能心服。
她緩緩的從胸膛之中透出一口濁氣,正打算揮手之際,這個時候,淳親王側福晉從中走出,她往養心殿中跪了一跪。
“我要與淳親王和離。”
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