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萬兩白銀一出,饒是安陵容也倒吸了口涼氣,戶部侍郎交上來的私賬有三千五十三萬兩白銀。
看似多,在京杭運河的拓寬與疏通之中,用了三百多萬兩。
餘下的,還要用來發(fā)放軍餉,光弘喧手下軍隊,以及豐臺大營將士,加上臣工們的俸祿,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如今景安,沒有了前朝皇室宗親,從皇室宗親府上查抄又得私賬一百萬兩。因為前朝的皇室宗親去了準格爾,這筆開銷倒是減免了。
但新君上位,實施了送女兒入女學減免了賦稅,是以今年的賦稅,基本處在虧損狀態(tài)。
第一批女學子還未入朝堂,暫時都是投入狀態(tài)。
若是修建了集中點,從黃河流域東延伸至流域西,且不說這集中點修建需要修建多少個,加上如今春耕,春耕的時候治水,代表百姓家中沒有那麼多勞動力再來進行春耕,修建堤壩當然要從附近百姓家中招收民工。
若是沒有春耕,那就沒有秋收,這一舉動勢必會引來當?shù)匕傩盏拇罅Ψ磳Α?br />
“高斌,百姓反對,難以實施也在情理之中。”
“皇上!备弑簏I有難色,他雙手拱做一處:“可是如今若是不在春暖之時,便早早做好,到秋收再行實施,恐怕難以解決當下危難!
“人總是要居安思危的,屆時黃河流域水勢,都是看老天爺賞飯!
“天氣若是不行,大雨整整數(shù)日,恐怕春耕即使耕種了,秋收也會全無。”
安陵容垂下了長睫,民生和水患,在她心頭蘊繞。
水患自前朝開始,便一直纏綿在心頭,她斟酌了一二,想到最關(guān)鍵的地方。
百姓還是以活著為首要,建造集中點大部分遷徙,還要考慮到田地,佃農(nóng)都是靠著幾畝薄田生存。
“高斌!卑擦耆菡苏碜樱聪蚋弑螅骸半藿o你撥款三百萬兩白銀!
“你要保證,這白銀到百姓的手中!
“集中點便不用設置了,按照每戶人頭算,每日工錢折算成同等粟米,這一屆的秋收,朝廷大力扶持!
“隻一點,民工搬運石灰,婦孺者從旁幫忙!
“輕巧的活計有一個,算一個。”
“均上前修建堤壩,按照年老者一日多少黍米,這般分配!
“所有的百姓,黃河流域,均在這個時候上陣!
“萬民皆兵!卑擦耆莸穆曇糨p輕迴蕩在養(yǎng)心殿中,高斌細細品味了安陵容所說話語,神色之中散發(fā)出光亮。
“皇上的意思是,老弱婦孺者均上陣?”
“可民工皆為青壯漢子,這老弱婦孺如何能當?shù)么笥?”高斌隱約之中還有些擔心。
“黃河流域不止是景安境內(nèi),也是萬民家園!
“為保家園,當然是萬民上陣,人人皆兵!
“一年的春耕,換來黃河流域久安。”
“如何不能?”
“且靠近黃河近旁農(nóng)田,你從當?shù)卣覍ひ蝗豪限r(nóng),分別記下,附近農(nóng)田收成好的作物,大力推廣。”
“若是不行,改成水田,從堤壩上預留孔洞,讓水從堤壩孔洞往水田之中,再匯聚成河,用來澆灌田地!
“同時,附近每隔數(shù)十裏,預留一圈,建造蓄水池。”
“這蓄水池用來雨季漲水之時留存,方便百姓灌溉田地。”
“所清理河中淤泥。”高斌正聽得認真,等著安陵容接下來的說話,安陵容深深從胸中唿出一口濁氣:“高斌,既然治水,事關(guān)民生。”
“當成立農(nóng)部,單開一部,對照便是重民生,這農(nóng)部所司之職,便是觀察河中淤泥,所挖出來淤泥,是不是可以另作他用?”
說著說著,安陵容突然看向了腳底,紫禁城之中的磚頭又喚作金磚,金磚的由來不是因為這磚塊是用金子所做,而是工匠要取深潭底部淤泥,進行篩選,再進行捶打。
經(jīng)過多種繁瑣的工藝,才能建造而成,便連進那用來燒磚的窯,都要往複數(shù)次,做到金磚之中無孔,無氣泡,每一塊地磚上,都寫著出處,和年月,方便追責,和方便修繕。
“高斌聽旨。”安陵容突如其來的深思,又突如其來的四個字,讓高斌身形一正,他雙手供作在寬大的袖口之下:“臣領(lǐng)旨!
“高斌,朕命你明日啟程,前往黃河流域,進行治水。”
“命工部侍郎與你隨行,河底所挖出來淤泥,命工部侍郎帶著工匠研製,按照紫禁城的金磚所燒製!
“七日一折!
“是,微臣定當七日一奏折迴京!备弑罂粗I前的皇上,這一瞬間內(nèi)心裏從心底往外散發(fā)著尊敬。
他想到了他的女兒,高曦月自小被驕縱,他再一次跪下:“皇上,小女...”
“高愛卿何須多言?”
“你隻要為景安辦實事,朕還你一個不費心力的好女兒。”
高斌一聽,言外之意便是要幫他教導高曦月,他左思右想,高曦月能在皇上跟前當差,已經(jīng)是萬分榮寵。
他眼中的臣服之意,讓安陵容看了個透徹,這個時候,安陵容突然從心底,感慨,也不是每個爹都不疼愛自己的女兒的。
高曦月驕縱,看來確實是在家中被疼愛的,她突然想到了前朝國事,開口道:“農(nóng)部的選拔,你可以前往黃河流域,先將此事告知黃河流域百姓,乃至各地農(nóng)耕擅長者!
“擅長之事做到極致,都是景安之能人異士!
“高斌,你懂朕的意思?”
“農(nóng)部的人,從百姓中來。從佃農(nóng)中來!
安陵容的眼神打量在高斌的身上,高斌聽到這話,才驚訝的反應過來,這是要以農(nóng)部選拔為彩頭,讓佃農(nóng)們能靠著農(nóng)耕入朝堂,勢必會調(diào)動佃農(nóng)們的積極性。
擅長之事做到極致,這句話在他心頭蘊繞久久不去,他鄭重的點了點頭:“皇上聖明!
隨著安陵容揮了揮衣袖,高斌會意退出了養(yǎng)心殿,在養(yǎng)心殿門外,正見著高曦月無所事事,眼下烏青,她一見著高斌便走了幾步上前:“爹。”
“你都不知道,昨天女兒一夜都沒歇息好。”
高斌寵溺的眼神落在了高曦月的身上,又打量起一旁的那爾布家中女,隨即叮囑了一聲:“在宮中,聽皇上的話。”
“爹明日要啟程去當差,你可要懷著敬畏之心哪!
“爹!”高曦月想起在宮中的生活,她突然沒來由的覺得,實在太枯燥了。在麵對著她爹的時候,她還是不情不願點了頭。
隨後又抬起眸子,隻見雙眸之中亮晶晶的:“爹,你可要記得給女兒帶些新鮮玩意兒。”
“在宮中,要日日早起去識字,爹!
高斌心中無奈歎氣:“你聽話,好好當差!
他轉(zhuǎn)頭走出了紫禁城,前朝皇上身旁近侍,均出自幾旗,他一個漢人,皇上的用意是要重用他了,初初看著高曦月入宮,他還擔心過是不是人質(zhì),沒想到根本不是人質(zhì),而是皇上起了教導之心。
他想到皇上剛才所應之事,腳底下更是生風,定要將這個差事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