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yún)子從門外走進來,看到的就是倒地的兩具屍體和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不僅如此,裏麵的貴人一個個都神色陰冷,好似空氣都有一種凝滯的感覺。
他心頭發(fā)寒,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燕婷剛剛被嚇到了,但是看到小雲(yún)子出現(xiàn),整個人又緩了過來。
她出聲嗬斥:“你發(fā)什麼愣?父皇讓你來,是讓你宣讀聖旨,不是讓你發(fā)呆的!”
“是,公主殿下。”
小雲(yún)子不久前剛剛挨了打,現(xiàn)在腿還隱隱作痛。
“聖旨是給誰的?”太後問道。
“迴太後,是給蕭夫人的。”
太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蕭夫人’指的是夏清和。
但是很快,她臉上露出笑容:“皇帝是明君,有手腕有頭腦,怎麼會允許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如此橫行霸道?不過他就是太過仁慈,竟然在這種時候念情誼,應該直接將人推出午門斬首!”
“太後的意思是,如果陛下不是下令斬殺我,就不是明君了嗎?”
夏清和出聲說道:“那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你做了這等惡事,還以為能像三年前一樣,逃出生天?”
“我不想逃出生天,我隻想找到真相。”
清冷的眼眸,喑啞的嗓音,和那挺直的脊梁,在太後的大腦裏和一個人重合。
她的心頭泛起一圈圈漣漪,擾亂著心緒,也刺激著心髒。
不過也隻是轉(zhuǎn)瞬間,她看向小雲(yún)子:“快快宣讀皇帝的旨意吧。”
“是。”
小雲(yún)子俯身行禮之後,將聖旨高舉過頭頂:“夏清和接旨!”
院子裏除了太後之外,所有人都跪倒在地,燕婷更是盯著夏清和,等著她被推入天牢的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當年從夏清和寢殿搜出布防圖一事,漏洞百出,特允準夏清和徹查此事!另,夏清和斬殺黃芪有功,特賞賜金字腰牌,自由出入皇宮。欽此。”
最後一個字落地時,太後身形顫了顫,扶住旁邊的牆才沒有摔倒。
“太後!”
“祖母!”
“外婆!”
眾人趕忙圍過去,一個個臉上都是關(guān)懷的神色。
太後沒有看他們,卻將視線落在了不遠處,拿著明黃色聖旨的夏清和。
她精致的小臉上還帶著血汙,連帶著衣服上的血漬,本應十分狼狽。
偏偏就是給人一種,一切都在計劃之中的感覺。
深吸一口氣,太後盯著她說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為自己找迴一個公道。被人繈褓中調(diào)換,我無法選擇。但是,被人栽贓陷害,我要讓始作俑者付出代價。”
夏清和福了一禮:“太後還請保重。我是真的很好奇,當年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從一種棄嬰中找到我,還確定我和長公主有幾分相似。”
扔下這句話,她轉(zhuǎn)身離開。
太後的臉色卻變得蒼白,整個人看上去似乎瞬間老了十幾歲。
……
馬車上。
蕭瑾拿著毛巾,為夏清和擦拭手上已經(jīng)幹涸的血漬。
動作溫柔細致,目光專注,似乎眼前的事情,就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事情。
她盯著他的動作,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和燕婷出宮,是為了抓我嗎?”
“沒有。”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反而在擦趕緊她的手之後,抬頭為她擦臉。
俊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眸底是明顯的欣賞。
“我就是好奇,燕婷到底用怎樣的餌對付你。沒有想到,嚴淩楓也到了,她還真的是癡心一片。”
燕婷不僅想毀了夏清和,更想讓嚴淩楓身敗名裂。
因為眾人眼中前途一片燦爛的少將軍,是夏雨綿的乘龍快婿。
隻有嚴淩楓名聲掃地,不再神采奕奕,燕婷才有機會。
被這樣的人喜歡,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你有!”
她的語氣帶上不滿,對上他詢問的眼神,夏清和絲毫沒有退縮,反而又將眼睛瞪圓了幾分。
“否則,你一早上在司禮監(jiān),為什麼陰陽怪氣的?”
“果然是你。”
篤定的語調(diào),波瀾不驚的情緒,反而讓她有點驚訝了。
“你什麼意思?”
“出宮時,我看到你入宮了。所以,你是殺了黃芪之後,先去宮中請得陛下的旨意。”
“……”
廢話。
她想查清真相,為自己報仇,又不是沒有腦子,直接和太後杠……
“你剛剛是發(fā)什麼瘋?竟然敢殺了太後的人!”
想到他抽刀割喉的動作,她的心髒都忍不住緊縮了一下。
方才的情況太過緊急,夏清和都來不及緊張。
事後想起,真的是嚇人!
當著太後的麵殺太後的人,他難不成還想造反不成?
“你既然敢提著黃芪的人頭來見太後,就說明選擇了站隊,更說明了你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說得很有道理,但是下次別說了。
蕭瑾也不在意她瞪起來的眼睛,反而繼續(xù)問了下去。
“為什麼,你突然有這麼大的轉(zhuǎn)變?”
即使親眼看到嚴淩楓的背棄,知道他劍指莊家,夏清和都處於隱忍的狀態(tài)。
現(xiàn)在,她整個人的狀態(tài)都變了。
微微抿唇,她不答反問:“你是為了三皇子入宮的吧?先皇後的死,和他去了行宮,都是有人背後陷害,對嗎?”
“說下去。”
“我與三皇子並沒有太多交集,但是先皇後剛剛故去,前往長春宮祭拜時,遇到了有人在三皇子的飲食中下毒。因為那件事,三皇子算我的故人。而我的命運,似乎也是那時候開始發(fā)生改變的。”
“不覺得有點牽強嗎?”
“確實。”
她沒有否認,反而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我沒有任何證據(jù),可身份被揭穿,為什麼有人要設(shè)計我偷了布防圖,是敵國奸細?”
“最初我以為是燕婷愛慕嚴淩楓,刻意所為。”
“但是她那個腦子,真的能瞞過太後和陛下?”
“他們沒有一個人為我說話,好似一夕間改變了對我所有的寵愛。”
“並且很多人說過,我的外貌和長公主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我很難想象,調(diào)換我們的敵國密探,還有這本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測,但是每一個推測都有著難以推翻的佐證。
蕭瑾淡然一笑,把玩著手裏的毛巾:“別說這件事已經(jīng)過了三年,就算是剛剛發(fā)生,怕是你也無從查起。”
“我有戰(zhàn)神留下的黑炎令,可以請藥王穀的人出山,為三皇子診治。”
對上他的眼睛,她的紅唇挽起:“據(jù)說這三年,你為了請藥王穀的人出山,費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