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叔,這個玩笑可開不得。”陳浩嚇了一跳,連連擺手。
打量了陳小婷一番,“你還小。”
“我哪裏小了?你倒是說說看。”陳小婷挺了挺身子。
不服氣。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的年齡小,再加上咱們是一個村的,就是清明上墳的時候,還得要給同一個祖輩燒點紙,插幾根香。”陳浩說道。
“退一萬步來講,沒有這些關(guān)係,我結(jié)了婚,娃都有了兩個,也不適合。”
陳小婷盯著陳浩看了好一會兒,見陳浩有些慌張的解釋語氣,心裏有些樂嗬。
也有你慌張,舌頭打結(jié)的時候!
哼!
“我就是打個比方,你不用這麼語無倫次,解釋一大通。”陳小婷笑道,“字我肯定是要簽的,手印也是要摁的,哪怕出了問題,大不了一兩年內(nèi)不參加高考。”
“總是想著避開不好的,追求好的,哪怕昧著良心,我覺得這麼做不對。”
“如果總是這麼給自己找借口,找理由,那麼往後遇到類似的情況,總能夠找到借口,總能夠找到理由。”
“那樣我會非常討厭自己。”
陳小婷並不打算趨利避害,而是要迎難而上,跟陳浩站在一起。
迴報陳浩先前對她的好。
隻有冒著風(fēng)險跟陳浩站在一邊,她覺得才能夠迴報陳浩先前對她的照顧,她的良心才會安定。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你學(xué)習(xí)成績不錯,看書這麼久,參加高考多半是沒有問題的,很大可能可以上大學(xué),萬一這次分田到戶你簽了字,摁了手印,公社那邊要找麻煩,你高考的成績很可能會作廢,上不了大學(xué),分配不了好工作,去不了城裏,後半輩子就毀掉了,你也不後悔嗎?”陳浩認(rèn)真的看著陳小婷。
他沒有一直拒絕,而是跟陳小婷說明了利害關(guān)係。
“這些我都仔細(xì)的考慮過了,肯定會有遺憾,但是要說後悔,我肯定不會。”陳小婷目光堅定。
她看著陳浩,“浩叔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人,眼光也比我長遠,就算我上不了大學(xué),我相信隻要跟著你幹,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
“再差還能比兩年前差?”
“如果這事沒有風(fēng)險,我還不簽字,不摁手印呢,就是因為有風(fēng)險,才能更加顯得真情實意。”
她考慮的很仔細(xì)。
沒有什麼可以迴報陳浩的,就用這種方式迴報陳浩。
“行,那你也去陳隊長那邊簽個字,摁個手印,參與到分田到戶的事情中去。”陳浩沉默了片刻之後,接受了陳小婷的解釋。
人這一輩子總歸是要做一些在旁人看來顯得有些愚蠢,有些衝動的事。
就像是無數(shù)的先輩,明知道跟敵人的差距巨大,可仍舊毫不猶豫的投身到對抗敵人的一份子中去,在看似毫無勝算的情況下,最終贏得了勝利。
這裏麵不止有貧民,有親朋被敵人殺害的人,還有不少自身家庭條件優(yōu)渥,有著非常好出路的世家子弟。
趨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但人在這方麵卻能夠憑借著心中的意誌抵抗這種生物本能。
這或許就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原因。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理解我,你跟一般的人不一樣,很有思想。”陳小婷高興的道,“我以後不叫你浩叔了,就叫你浩哥吧。”
“那不亂了輩分了嗎?”陳浩道。
“亂了輩分就亂了輩分唄,不早就亂了嗎?我一直是喊小倩姐,喊你浩叔,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喊你叔把你都叫老了,喊哥顯得親切些。”陳小婷說道。
“那我不跟你聊了,我得去隊長家裏,把我的名字簽上,手印摁上。”
她跑到老太太旁邊,跟老太太說了幾句,然後興高采烈的往陳自強家中去了。
參與紅旗生產(chǎn)隊分田到戶的人,有22個了。
又過了兩天,陳浩這天在縣裏,有個人找了過來。
是一個公社的,這人看著很年輕,身板筆直,見到陳浩,雙手抓著陳浩的手,握了好幾下。
“陳隊長,我叫王鵬飛,在公社農(nóng)機站工作,聽說你這邊要找一位卡車司機,我會開這個,想到你這邊工作,不知道現(xiàn)在還成不成?”這人直接說道。
“你是退伍後被安置到公社農(nóng)機站,在部隊的時候?qū)W的駕駛技術(shù)?”陳浩問道。
王鵬飛的舉止還保留著部隊的習(xí)慣,仔細(xì)觀察能瞧的出來。
“是的,我會開卡車,還會開拖拉機,也會維修,但因為是農(nóng)業(yè)戶口,退伍後就迴了公社,幸好在部隊學(xué)了駕駛技術(shù),在公社農(nóng)機站找了份工作,不至於要務(wù)農(nóng)。”王鵬飛道。
退伍也看戶口,原則上是從哪裏來迴哪裏去,如果原本家在城區(qū),是非農(nóng)業(yè)戶口,退伍之後就會被安排當(dāng)工人,如果家在農(nóng)村,是農(nóng)業(yè)戶口,則是迴鄉(xiāng)參加生產(chǎn),也就是務(wù)農(nóng)。
王鵬飛還是比較幸運的,在部隊的時候?qū)W了駕駛技術(shù),進了公社的農(nóng)機站,每個月都有工資可以拿。
在部隊啥要沒學(xué),又是農(nóng)村家庭,退伍就得參加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
“我這的確還缺人,工資先前也說了,一個月70塊錢,如果出差,根據(jù)距離的遠近有補貼,出差途中的住宿和吃飯等費用也會有補助。”陳浩先說了過來開車的好處。
然後又直接說道,“不過到我這邊開車,在名聲上肯定沒有在公社農(nóng)機站那邊工作要好,說出去可能被人瞧不上。”
花山飯店和興盛酒樓名義上是集體的生意,但實際上都是他個人的生意,卡車也是要給張俊運輸白酒用的,這個生意也是私人生意。
不過陳浩不好明說,所以就稍微的轉(zhuǎn)了個彎,試探一下王鵬飛的態(tài)度。
“這個我知道,名聲不好聽就不好聽,無所謂,我就是衝著工資高來的。”王鵬飛說道。
“一個月70塊錢的工資,還有補助和補貼,比農(nóng)機站要強不少,在公社農(nóng)機站就是混日子,空有一身手藝,但大多數(shù)時候都沒什麼事做,再待下去人都要生鏽了,還不如趁著年輕,手藝還沒生疏,出來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