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帥府大酒店去?這個酒店可了不得,入住有要求,吃飯也有要求,沒有那麼輕易就能夠入住。”李章明說道。
他生怕陳浩是胡亂的開口,不知道帥府大酒店的情況,最後將事情給搞砸了。
丟的是市酒廠和自己臉麵,會引起周高廉的不快。
“陳浩,你別瞎開口,上次去帥府大酒店,那是周開榮看在小漫的麵子上,這會兒你臨時要過去,對方哪有那麼好說話?”童永昌趕緊說道。
他心裏直埋怨陳浩,覺得陳浩太裝蒜了。
找一家過得去的飯館就行了,非得要提帥府大酒店,這不是找不痛快嗎?
“周廠長幾人過來,對咱們市的白酒行業而言是莫大的鼓舞,咱們肯定也要拿出誠意,拿出實力才行。”陳浩說道。
他看著李章明,“李廠長,廠裏有電話吧,我跟帥府大酒店那邊聯係一下,中午就把吃飯的地方安排在帥府大酒店。”
他不是冒進,而是在向周高廉展示自身的實力。
“電話倒是有,就是你給帥府大酒店那邊打電話有人會當迴事嗎?不要出了洋相。”李章明說道。
先前他還覺得陳浩挺謙虛的,這會兒卻覺得陳浩有些托大。
為什麼剛開始陳浩挺謙虛,話也不多,就隻坐著,怎麼這會兒話這麼多,不少話還聽著有些不順耳?
他不明白陳浩的舉動,心裏很納悶。
“成不成,總歸要試一試,如果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那我不白坐進這個會議室,白被周廠長邀請?”陳浩道。
“周廠長邀請我過來參加白酒座談會,是對我的照顧和看重,我總得做點什麼,才對得起這份照顧和看重。”
聽到陳浩的話,周高廉神情有了些變化。
他又多看了陳浩幾眼,陳浩是真會講話,年紀輕輕的,說話卻是麵麵俱到。
“那行,你先去打電話,我在這等著。”周高廉說道。
“你去我辦公室吧,我辦公室就有電話。”李章明說道。
他看著童永昌,“童科長,你帶他過去。”
童永昌帶著陳浩出了會議室,往李章明的辦公室走去。
就在一棟樓,作為廠長,李章明有單獨的一間辦公室,辦公桌上有一部電話。
“你傻啊,周廠長喊你去茅臺廠,你怎麼不去?這麼好的機會,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一出會議室的門,童永昌就道。
他羨慕的不得了,結果陳浩居然放棄了。
“打工沒前途的,沒自由,收入也不高,沒啥好去的。”陳浩道。
“說你年輕,你還不信,周廠長這麼看重你,你真要去了茅臺廠,幹個幾年的工夫,他肯定會提拔你,弄不好會讓你做車間主任,或者是到哪個科室任科長,三十多歲的科長,還是茅臺廠的,多難得?”童永昌一臉惋惜。
“還能把老婆孩子接過去,解決老婆的就業問題,到時你們就都是城裏人,能吃商品糧,端鐵飯碗。”
茅臺酒廠比市酒廠要好的多,童永昌越想心越疼,恨不得拉住陳浩,讓陳浩再迴去跟周高廉說說。
“那不也還是打工?”陳浩道。
他語氣平淡,並沒有後悔。
“是工人,還是大單位的工人,怎麼聽你的語氣,還瞧不上了?”童永昌道。
兩人說話的工夫,已經到了李章明的辦公室。
“當一個人,或者是一個機構,一直大力的褒揚你,捧著你,卻隻給你微薄的收入,他絕對不是好心,而是為了更好的壓榨你,更好的利用你,讓你去跟其他群體鬥爭。”陳浩道。
拉一派打一派,是很常見的套路,可這個套路卻非常實用。
出了問題,還可以一推三五六,將責任丟給其中的一派,而自己穩坐釣魚臺。
工人地位高,生活條件好,也隻不過是相對而言,相對農民群體,可日子實際也過的很苦。
帥府大酒店的聯係方式,陳浩有,他拿起話筒,給帥府大酒店撥過去電話。
而此時,在會議室內,李章明等人全都圍在周高廉身邊,利用這個空隙跟周高廉套近乎。
“周廠長,你怎麼對陳浩這名年輕的同誌這麼看重?”一名白酒廠的領導問道。
其他人也很好奇。
“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陳浩這名同誌雖然年輕,但到底還是謙虛,品德不錯,可後麵他說的那些話就太不招人待見了,跟大的政策方向不符,不客氣的說,是在走資,向資本主義低頭。”另外一名白酒廠的領導也附和。
“年紀不大,觀點太過激進,要是把這樣的人招進茅臺廠,對茅臺廠不一定好,說不定還會牽累到周廠長。”
“要做事,肯定會得罪人,就好比我去茅臺廠任廠長,不照樣也得罪人了?”周高廉說道。
“茅臺廠好些同誌比我資曆老,在崗位上工作多年,對茅臺廠來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我突然空降去茅臺,這些同誌是不是會失望?實事求是的講,失望是肯定的,這種心情我能理解,調我過去茅臺廠的領導也理解,可還是派我過去了,各位同誌,你們覺得這是為什麼?”
周高廉煙癮很大,煙就沒停過,對於會議室內的一眾白酒廠領導,他是比較失望的。
窺一斑而知全豹,整個白酒行業也多是類似的情況。
傲慢,自大,不思改變。
不過他並非白酒行業的整體領導,隻是茅臺廠的廠長,隻需要盡力把茅臺廠做好就行。
“肯定是希望你改變茅臺廠的經營狀況。”李章明說道。
其他人也跟著點頭。
“是的,所以我必須對茅臺廠做出改變,而改變在好多人看來就是對原有秩序和規矩的推翻,會遭受不小的阻力和非議。”周高廉點頭。
“就如陳浩同誌,他提出的一些分析和建議,我覺得是很不錯的,沒有衝勁,沒有打破原有規則的膽量,我還不會對他多看重。”
“我要的就是他的衝勁。”
周高廉並沒有將其他人對陳浩的言語中傷放在心上,相反,他對陳浩愈發看重。
陳浩是個有想法,懂分寸,知進退,對時機的掌握非常敏銳。
“周廠長,我不是背後說人壞話,隻是你可能是第一次到市裏來,不知道帥府大酒店,這酒店接待的都是各機關單位,企事業單位人員,包括外賓。”一人說道。
“陳浩就隻是生產隊的一個副業隊長,哪能訂到飯桌,太過冒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