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枝落下,天地元力毫無波動,楚辭身上也無任何神異展現。
清微與黎毘的修為略低,滿是疑惑地看向明成。
明成大駭,道:“你都做了什麼!”
“轟轟轟!”宛如平地起驚雷,沉重的巨響自地下響起,一條千裏裂紋憑空出現。
裂紋深不見底,其上有無窮劍意盤旋。
楚辭一劍劈出個大峽穀,這峽穀恰好處在劍宗山門前,如同一條分界線,將劍宗與他們來的方向分割。
劍宗位於劍宗之東,再向東便是天涯,是劍玄界的盡頭,所以他們隻能向西出山。
但楚辭這一劍落下,大峽穀相當於在劍宗門口憑空立下了千裏之長的門檻。
縱使身處千米高空,明成也能感覺到那劍意通天達地,縱然是劍尊也不可能升到劍意無法到達的高度。
且這一劍落在劍宗大陣的連接處,將劍宗大陣本該輸送至主峰的劍意融入峽穀中,以劍宗的劍意攔劍宗的人,何其猖狂。
即便劍宗遷宗,光憑楚辭留下的劍意,也足以斬殺九星劍聖,並且千年不衰。
真正見到楚辭出劍,明成才知曉楚辭為何能引動雷劫。
劍者練劍修心,劍意、劍勢、劍域、劍心,成為劍聖後便是天地同力,化一方天地為領域。
而楚辭的劍,如同借助劍玄界的本源之力,天地皆化入劍中,天地不滅則劍意長存,他便是劍,他便是道。
唯有親眼見過天空,才會知曉井口有多小。
明成同樣如此,見過楚辭揮劍,他心中便隻剩下對這一劍的追尋,也知道劍宗可能千年都無人能跨越這道峽穀。
“習劍四百載,今日方知何為劍道。楚前輩,明成受教了。”明成對楚辭拱手成弟子禮,真心實意拜服道。
清微二人剛從驚駭中迴神,聽見明成如此說,對楚辭的情感更加複雜。
堂堂劍宗,被人在家門口立下了門檻,他們應該對楚辭有怨恨,但看見這宛如劍道化身的一劍,他們又對楚辭生出了敬仰,還有楚辭願意放過劍宗的小小慶幸。
最終這些感情都凝為一句:“謝前輩賜劍。”
峽穀之中的劍意確實阻攔了劍宗弟子出行,但同樣也是最佳的悟道場。
是以他們隨明成同樣持弟子禮,感謝楚辭留下劍意。
楚辭將桃花枝扔出,桃花枝直直落在峽穀邊緣:“我可不是來給你們傳法的。”
“我們知曉,但畢竟從中有所收獲。”明成道。
楚辭看向劍宗方向,那裏有三人疾速飛來,其中有一人甚至達到了九星劍尊的境界。
“不愧是劍宗。”楚辭輕語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無人阻攔,即便他們的氣氛古怪,也無法改變楚辭打臉劍宗的行為,難不成還留他下來吃飯?
楚辭離開後,宗主三人才趕到,他們隔著峽穀相望。
道人皺眉詢問:“這是楚辭弄出來的?”
明成點頭:“他說若是有人能越過峽穀,便不會管我們劍宗如何行事。”
道人咋舌,道:“這怕是辰祖來了都不一定過得去。算了,他還說什麼了嗎?”
“他會向天下傳播《靈竅法》,我們也可以學。”
“行,你們繞過來吧。”
“嗯。”
三人有些尷尬,沒想到迴宗還要繞一千裏。
楚辭飛迴天楚城,從楚震口中得知桃花宴的進展順利,六大頂尖勢力與二十五個一流勢力都與他們達成了交易。
“挺好的。”楚辭道。
“確實,我要繼續閉關了,家族裏的事就交給……”楚震語重心長地說道。
他話還沒說完,楚辭已經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句:“太爺,我才成年擔不起大任,走了。”
“哼,這小子。”楚震笑罵一聲,背著手向自己的府邸走去,“算了,反正華仔還年輕,讓他多操點心。”
正在焦頭爛額地處理各大勢力發來的聯盟請求的族長背後一寒:“有人想害我?”
“爹,娘。”楚辭迴到屋子裏,看見楚父楚母竟然坐在堂屋裏等他。
楚父點點頭,道:“迴來了,準備吃飯吧。”
“好。”
楚母拉過楚辭,上下打量一下,道:“不錯,真俊,不愧是我的孩子。”
楚辭突然覺得這話有點耳熟,似乎他之前也聽過,如果沒猜錯的話,下一句話就是……
“你也成年了,對婚姻有沒有想法?我有個閨蜜的閨女跟你一般年紀,要不要去見見?……”
楚母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聽在楚辭耳中就四個字“孩大礙眼”。
楚辭苦笑道:“娘,我現在能活一千年,時間還早著呢。”
楚母臉上露出哀傷:“可是娘隻能活兩百年,怕是看不見你娶妻成家那一天了。”
“娘,你肚子裏是不是還懷了一個?我感覺到她的生命力了。”楚辭一陣頭大,連忙轉移她的注意。
楚母嗔怪地看楚父一眼,說道:“嗯,沒想到我這個年紀了還能懷上,都怪你爹。”
楚父表情平靜,但眼裏閃過一絲尷尬。
楚辭暗笑一聲,道:“娘您不喜歡這個孩子嗎?”
“胡說什麼,這可是我的骨血。”楚母瞪向楚辭,伸手輕拍他的手臂以示懲戒。
楚辭連忙告罪:“是我失言了,不知道是妹妹還是弟弟。”
“嗯,我希望是個妹妹。”楚母道。
“我也是。”楚父附和,“男孩子小時候太調皮了。”
“我嗎?”楚辭指了指自己。
“當然不是,別人家的孩子我也見過,三歲之前都鬧挺。”楚母道。
一家人好好吃了頓飯,聊了些家長裏短的事。
楚父叫上楚辭走進庭院裏,周圍沒有下人,楚父卻還是立起了一道劍意屏障。
“爹,您這是?”楚辭好奇地問道。
楚父轉身,眼神複雜,問道:“你不是我的兒子,但有時候我卻覺得你就是他,但你們終究不同,你是誰?”
楚辭一愣,隨後笑道:“您是從何時發現的?”
“你第一次與我見麵時,你的眼神跟辭兒不一樣,充滿了自信,也有著玩世不恭。辭兒是個很敏感的人,他一直努力修行卻無法打破劍竅桎梏,我知曉他心中有怨恨,所以絕不會出現你這樣的眼神。”楚父說道。
楚辭腦海中閃過原身的記憶,他忽然明白原身為何能殺死楚父跟楚母了,並非原身手段高超或是閻魔子暗中幫助,大概隻是一個父親想要跟自己的兒子敞開心扉交流,幫他走出鬱結。
但沒想到自己兒子會那麼狠毒地下藥。
楚辭想了想,道:“您覺得劍道至高是什麼?”
楚父道:“一劍落,天下臣服。”
楚辭搖搖頭,道:“我如今也可以做到,但這並非劍道的至高。所謂道的極致,便是過去、現在、未來都隻有我一人獨尊,到那時,便也能通過道來跨越時空。”
“你,你莫非是未來的辭兒?”楚父驚詫道。
楚辭點頭,編了一個亂劍穀聯合魔宗覆滅楚家,他獨自逃生後得到一名無名劍尊的傳承,獲得錘煉劍竅之法,然後一步步邁向至高的故事。
以前的楚父不會相信,但結合楚辭的變化,他相信了。
“原來如此,真是苦了你了,辭兒。”楚父伸手將楚辭抱在懷中,安撫性地摸摸他的頭。
被摸頭的感覺很奇怪,但楚辭並不討厭。
雖然是謊言,但也比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走上殺親的路好。
畢竟,他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