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宗紹興七年六月興野州，義軍氣勢正盛。一個清晨，曙光初現，楚天成神色凝重地召集弟兄們在一間昏暗簡陋的營帳內商議攻城計策。


    楚天成眉頭緊鎖，緩緩打開一幅陳舊的地圖，手指在上麵比劃著，目光堅定地指著巴蜀之地，說道：“兄弟們，我認為此處可為我們的立足之地。”


    張金柱卻搖搖頭，臉上滿是不滿與質疑，似乎對楚天成的意見頗有微詞。他提高了音量說道：“占據巴蜀隻能被宋軍圍困於此，想繼續擴大地盤就難上加難。”說著，他目光炯炯，環視眾人，試圖爭取更多的支持。


    眾位將軍的目光都凝視到張金柱大帥身上，期待著他進一步闡述自己的觀點。


    張金柱清了清嗓子，推測分析著他的戰略目標：“我們隻有拿下臨安，天下唾手可得。”


    楚天成聞言，頓時情緒激動，言詞激烈地說道：“拿下臨安談何容易？河南有嶽飛，山東有韓世忠，浙江有馬諧，盧川有劉錡，吳璘，張子蓋，他們可都是宋廷精兵強將，以我們的隊伍是很難取勝的。”


    張金柱怒目圓睜，對楚天成瞪大眼睛，言語強硬地言道：“楚帥，你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動搖軍心。”


    七位將軍狠狠看著楚天成，認為張金柱說的有道理，齊聲高唿：“張大帥我們不怕死！”


    楚天成心中暗自思忖：“這下可不好，好不容易軍隊發展到千人即將過萬，萬一遇到宋軍精銳部隊，我們這些沒有作戰經驗的農民軍肯定不是對手，很可能就兵敗如山倒。現在根基未穩，每一步都需夯實有力，這樣才能逐漸壯大地盤。”


    盡管心中憂慮重重，但麵對眾人的激昂情緒，楚天成也隻得無奈說道：“兄弟們請聽我說 ，巴蜀有金沙江，嘉陵江水勢兇猛可做天險屏障，易守難攻。巴蜀山巒疊嶂，山穀幽深而險峻，占據巴蜀就等於占據半個大宋。我們可以與宋廷抗衡，還可以發展訓練我們的隊伍。”


    然而，張金柱依舊堅持己見：“楚帥，我還是不讚同你的觀點。”


    劉備據蜀地二世而亡，巴蜀隻是沉醉歡歌笑語的天堂，而不是我們這些窮苦人打天下的目標。七位將軍聽後，都紛紛點頭，比較讚同張金柱的說法。


    楚天成本來屬於 1 級主帥，現在經過他召開的臨時小會議，卻和張金柱的意見出現了很大的分歧，逐漸失去了話語權。


    張金柱大帥意氣風發，大手一揮，說道：“我的意見是，我們要在三日內擴大起義範圍，一個星期內占領越州府周邊縣城。然後用半個月的時間打下越州。隻要打下越州府，我們就可以補充內需，建立體製。”


    幾位將軍都拍手叫好，唯有楚天成一臉惆悵。可沒辦法，形勢所迫，他隻有順從張金柱的提議。


    第二日一早，東方的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起義荊軍數千人的隊伍就浩浩蕩蕩地出發，朝著資畈進發。軍旗飄揚，腳步聲和馬蹄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王祥，王忠兄弟雖然沒有趕往越州正式升任，但是他的官印在其手中，自然而然前來送達的驛兵就找到了王祥。收到朝廷文書打開一瞧，赫然寫著：速剿匪寇，不得遲緩。八個大字。


    王祥抿嘴一樂，說道：“賢弟，這迴我們可有事做嘍。”


    王忠不解問道：“不知大哥為何發笑？”


    王祥悠然道：“朝廷誤以為我會派兵圍剿，然否，對付這幫愚夫還用大動幹戈。”說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王忠這才想到，大哥是想用智謀摧毀瓦解造反的農民軍。


    又一日中午，烈日高懸，陽光炙烤著大地。荊軍已經來到資畈城五公裏處，聞風農民軍隨時攻打資畈，城中老百姓紛紛攜帶妻兒老小，帶著家眷而逃。有的牽著騾馬，騾馬馱著沉重的包裹，蹄子在土路上踏出淩亂的痕跡；有的抱著雞鴨，雞鴨在懷中撲騰著，發出驚慌的叫聲；有的推著獨輪車，車上堆滿了雜物，吱呀吱呀作響；有的隻是簡單提著包袱就往城外跑，神色匆匆，滿臉驚恐。


    隻有少數不怕死的仍然留在城中，當然這裏包括王祥和王忠兄弟，還有這家客棧掌櫃的。


    兩位客官，農民軍要打過來了，你們還不跑保命啊？掌櫃的神情緊張，聲音顫抖地說。


    王祥神情自若，不慌不忙，反問掌櫃的他為何不跑。


    掌櫃的簡單迴道，這家客棧是他唯一祖上傳下來的財產，沒有了這家客棧，去哪裏都無處安身，所以他要與客棧共存亡，再說起義軍未必會燒他的客棧。


    王祥嘿嘿一樂，讓掌櫃的給他兄弟兩人準備一壺酒水、一隻燒雞和一碟小菜。


    王忠始終心裏沒底，不知道那些沒有文化的亂軍會不會殺了他們，畢竟他們人多勢眾，殺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王祥看出王忠的心思，左手按著他的右手，搖搖頭告訴他不要緊張，一切有我。


    曾經的洞庭水寇搖身一變成了越州防禦史，現在他們麵對的隻不過是曾經自己經曆過的影子。王祥深知這幫人成不了氣候，所以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已經有了全盤計劃。


    隨著吶喊聲，敲鑼打鼓聲震耳欲聾由遠及近，響徹整個資畈縣城。不足百餘名宋兵在這洶湧的聲勢下，瞬間潰敗而逃。荊軍順利占領整個資畈城，縣令和部分官紳攜帶家眷和財帛，匆忙避難而走。


    資畈城中空蕩蕩的，隻有少數窮苦人留在城中閉門不出。大街上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的聲音和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


    張金柱騎著一頭黑色大馬，威風凜凜，與其楚天成的棕色馬匹並排而行。


    張金柱洋洋得意，忘乎所以對楚天成說道：“看，楚帥。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一座城池，現在宋軍對我們荊軍聞風喪膽，隻要我們一到，他們就立馬卷人。哈哈！”


    楚天成隻是默默地看著城中，神色複雜，若有所思。後麵緊跟著他的七元大將仇清，盧大栓，黃虎等人。


    資畈縣城可比他們之前那個縣衙大的太多了，七大將進了縣衙欣喜若狂，從來沒有來過這麼氣派的官府。如果他們要在官府安營紮寨，別提心中有多美。


    “趙參將，你說我們日後飛黃騰達了，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大宅？”劉峰傻笑。


    “虧你還被封了將軍，怎麼啥都不知道呢，等咱們得了天下，那住的地方叫府邸。”


    “哈哈，我劉峰是個粗人，沒啥文化，隻有一身蠻力。我有啥說啥，這次順利占領資畈，張大帥功不可沒，他的指揮方略簡直神了。”


    “噓，不要亂說話，小心隔牆有耳被楚大帥聽到。”


    “對對對，上次楚帥還要懲戒於你，多虧張帥求情。”


    提到這，趙合心中便很不爽，他表情嚴肅，默不作聲。


    “走，咱們去觀瞧府衙房舍。”趙合心中有怨氣，覺得楚大帥不講兄弟情義，要不是張大帥說情，恐怕自己現在......所以他不想他人提此事。


    資畈縣城衙門那朱紅色的大門高聳而威嚴，門上銅釘閃耀，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兩側石獅蹲踞，怒目而視，仿佛在捍衛著縣衙的尊嚴。踏入大門，寬敞的庭院映入眼簾，青石鋪就的地麵曆經歲月的磨礪，光滑而平整，每一塊石頭都仿佛承載著曆史的記憶。


    正堂高大宏偉，飛簷鬥拱，雕梁畫棟，盡顯莊重之態。堂內公案擺放整齊，令簽、驚堂木置於其上，散發著威嚴的氣息。堂頂高懸牌匾，書有“明鏡高懸”四字，昭示著公正與清明。


    縣衙兩側，是吏房、戶房、禮房、兵房、刑房、工房等辦事之所。各房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政務。


    後堂則是縣官及其家眷的居住之地，如今成了楚天成和張金柱還有七位將軍的落腳處，每個房間環境清幽，布局雅致。花園中假山錯落，池塘清澈，魚兒在水中嬉戲，荷花綻放，微風拂過，送來陣陣清香。花草樹木繁茂，格外寧靜，是休憩之所。


    縣衙的牢房陰暗潮濕，牆壁高聳，鐵欄森然。獄中彌漫著沉悶的氣息，警示著違法之徒的下場。


    此處別有風格，非常好。張金柱大帥驕傲而又自滿，他似乎把所有的功勞獨攬一身。


    他坐在大堂正上方，楚天成坐在側方。


    “楚帥，占據資畈，我們在此安頓養精蓄銳，等待時日我們便攻打越州。”


    楚天成通過資畈這一仗，他感覺得到的過於簡單，心中暗想：“難道宋軍就這麼不堪一擊拱手相讓一座城池？恐怕另有玄機。”


    “楚帥多慮了，如今地方官員貪汙腐敗成風，咱們一來，他們都嚇壞了帶著金銀財寶跑了哪裏還有心思顧著跟咱們打仗。”


    張金柱又說：“越州聽說新來一個姓王的防禦史，都沒來上任就灰溜溜跑了。拿下越州我們的好日子就來了。”張金柱越說越美越得意，似乎一切形勢都是按著他的規劃目標而定的。


    “但如張大帥所說的吧。”楚天成似笑非笑。


    在縣衙安頓後，張金柱就帶領劉峰，趙合，黃虎三人還有十幾名義軍巡街排查。


    他們雖然是窮苦百姓出身，因為地方官府和朝廷過多的徭役賦稅，才參加了農民起義。然而，如今他們進了城，卻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窮苦出身。他們像流氓的盜匪，隻要路經深宅大院，門庭顯赫之地，他們就使勁敲打。如沒人來開，他們就破門而入，到處搜刮。見好的東西就拿，即使破舊的木門寒窗他們都不放過，用劍砍壞大門，衝入查看家中有沒有人。年長者誅殺，年輕的服役，婦孺就調戲。


    這時候他們已經成了盜匪，他們起義的口號和宗旨都拋在腦後，忘在九霄雲外。


    張金柱和他們心腹大將捧著盜來的財物，臉上露出勝利喜悅的笑容。經過客棧，正巧看到二樓有人在吃飯飲酒。


    “喲，好大的膽子，大帥來了，竟然紋風未動，有膽識。”黃虎看著樓上兩人，邊走邊跟在張金柱身後。


    掌櫃的，二樓何許人？張金柱問。


    掌櫃的知道他們是起義軍，急忙湊上前去迴道：“他們是投店的。”


    掌櫃的隨張金柱登上二樓。


    張金柱來到二樓，上下打量兩人一番。


    “你們從何而來？”張金柱盤問道。


    王祥隻聽有人問及出處，不忙不忙低頭夾著菜迴道：“鄂州。”


    張金柱又問：“去往何處。”


    王祥依舊低著頭說道：“越州。”


    趙合見到兩個人對張大帥無禮，便蠻橫說道：“見到大帥還不起身抬頭迴話？”


    這時，王祥和王忠才緩緩抬頭起身。


    “看你這身材，莫非是習武之人。”張金柱打量王祥和王忠一番，見他們骨骼健碩，肌肉強健有力。骨節粗大而結實，一看就是練家子。


    “略懂一些。”王忠簡單迴了一句。


    張金柱用頭點了點，暗示一下黃虎。黃虎將手中搜刮來的瓷器放到角落一旁，揮拳就向王祥胸口襲來。王祥身形一閃，巧妙地躲過這迅猛的一擊，快速避開，黃虎差撲個空，差點摔倒，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和惱怒。


    黃虎呲牙咧嘴，十分惱怒，揮手又一拳向王祥肩膀鎖骨打來。王祥一個後空翻，輕盈地躍至半空，用左手一擋，然後手掌一翻，一掌打到黃虎小腹。


    黃虎揉了揉小肚子，惡狠狠看著王祥，嘴巴裏嘟囔著：“豈有此理，看你虎爺厲害。”


    然後一左拳，一右拳，左一腳，右一腳，招式淩厲，但始終踢不到王祥分毫。累得黃虎額頭汗水直流，氣喘籲籲。


    張金柱還想試試王忠身手，於是讓趙合與劉峰兩人一起比劃。


    趙合，劉峰兩人在義軍中也算有些功夫，本以為能在這一試中占得先機。然而，他們根本不是王忠的對手。雖然在義軍裏頭，趙合，劉峰的功夫博得頭籌，但是用在王祥，王忠兄弟兩人身上，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沒得比。


    王忠一個飛腿，趙合就從桌子上摔落下來，桌子木板散落一地，發出沉悶的聲響。然後又一個掃堂腿打在從後麵偷襲的劉峰，將他絆倒在地。


    隻聽兩人硬咬著牙，忍著疼痛，臉色漲得通紅。


    “你們還不起來。”張金柱狠狠訓斥劉峰，黃虎，趙合一番。“技不如人就要虛心請教，還不叩謝兩位大俠手下留情。”


    那張金柱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愛動腦筋。比起楚天成性格直來直去，張金柱顯然在這次攻占資畈一役中，通過展現自己的領導才能，得到了有生力量的支持。


    楚天成的大帥地位岌岌可危。


    通過試探王祥和王忠兄弟的功夫，張金柱有意拉攏兩人加入起義軍的隊伍，這樣對軍隊的發展和擴大自己的勢力有很大的幫助。


    然而，這看似順利的局勢背後，又隱藏著危機和不可估量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