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鋒自然明白王仙芝的意思，輕輕一笑，毫無顧忌道：“聖上用意很明顯，就是想讓我平南軍製衡嶺南軍……不過，這種蠢事他幹得出來，我江鋒可做不出來！”


    此言一出，眾將額頭直冒冷汗。


    江鋒也太大膽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竟然也敢當眾說出，萬一有人告狀，他可就麻煩大了。


    “本來就是嘛，我平南軍直到現在，軍需還得靠嶺南軍調度，聖上這意思下了跟沒下一樣，他不會想，諸位兄弟你們難道不會想麼？”


    “我江鋒雖然無忤逆聖上之意，卻也不是愚忠之人。我們嶺南將士生存何其困難，哪有心情搞什麼內鬥，應該團結一心，不能讓那蠻夷坐收漁翁之利！”


    江鋒大大方方說道。


    “飛將軍說得好，如今蠻夷幾十萬大軍壓境，若我們還以為朝堂之爭而有猜忌，怎對得起死去的將士！”


    “沒錯，飛將軍的為人和才學爾等清楚，‘平南飛將軍’這稱號你受得起。”


    “末將覺得，飛將軍不僅受得起，朝堂還給得少了，就隻會給些噓頭，無半點實權和軍餉，太讓人心寒了。”


    “奸臣當道，真是可惡！”


    眾將憤然發表自己的看法，為江鋒鳴不平。


    一場帝王心術的陰謀就這麼無形被化解，讓江鋒在嶺南軍中威望更高。


    罵罵咧咧過後，眾人繼續商議如何偷襲虎牢關的事宜，約定三天後隊伍即可開拔，突襲虎牢關。


    待江鋒代替平南軍參加完了嶺南軍的軍事會議迴到陰山之後，見到張平愁眉不展，便詢問緣由。


    張平召集眾將，說出了他也收到聖旨，必須進京麵聖的消息。


    “將軍，聖上這是在變相地扣押你，以此來牽製平南軍啊！”


    司馬意、趙雲飛、王德發等人焦急地看著張平，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平深吸一口氣，看向江鋒，沒說什麼，卻也已經千言萬語匯於眼中。


    江鋒上前，認真道：“我若是中郎將，這龍潭虎穴說什麼也得走一趟，否則我們平南軍隨後將會被撤銷番號，而將軍現在唯一的依仗就是平南軍，如若平南軍被撤銷，那離你被免職應該也不遠了。”


    “可若是中郎將去了，這平南軍以後該怎麼辦？”


    王德發急道。


    “就目前而言，我們平南軍也就幾千人，中郎將在此能發揮的作用也不大，倒不如進京想辦法為我們平南軍多爭取一些利益，而我們幾人則在嶺南努力發展平南軍，讓之成為中郎將在朝堂上的底氣。”


    江鋒一番思考後迴答道。


    眾將聞言覺得在理，如今平南軍老是被朝廷猜疑，在朝堂中根本沒多大的依靠，這京城張平似乎非去不可。


    張平看了看眾人，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道：“為了平南軍，為了嶺南百姓，我別無選擇。”


    他轉頭看向江鋒，鄭重地說道：“江鋒，從現在起，平南軍的一切事務，就都交給你主要負。王德發、司馬意、趙雲飛全力配合，不得有二心！”


    “喏！”


    江鋒沒有推辭，王德發等人更沒異議。


    此時的平南軍太需要一個人扛大旗，而能團結和指揮平南軍的那人就隻能是江鋒，別人誰都難以勝任。


    見過張平，江鋒獨自穿過陰山的密林，夜風拂過，帶著淩厲的寒意。


    再往前走幾百步，樹影深處，隱約透出一點點昏黃的光亮。


    那裏，是蘇長梅藏身的小屋。


    自從上次被邊令誠攜聖旨帶走整個平南軍和麻魁軍後勤後，江鋒不敢讓蘇長梅在平南軍中繼續待著，而是在陰山找個地方暫時潛伏下來。


    江鋒輕輕叩了叩木門，用的是事先約定好的暗號：輕敲兩下，停頓片刻，再敲三下。


    片刻後，門縫裏出現一隻迅捷的眼睛，掃了他一眼，這才謹慎地將門拉開。


    “恭喜飛將軍又立下戰功，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蘇長梅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給江鋒行了個禮節。


    “在我這就別行什麼禮節了，找你有要事相商。”


    江鋒在一木桌前坐了下來。


    “飛將軍深夜到訪，可是想讓我迴京？”


    蘇長梅低聲問道，眼中卻隱隱有些興奮。


    他已經聽說京中有聖旨前來，看江鋒深夜到訪，估摸著不是什麼好事，需要他蘇長梅進京辦些事了。


    江鋒毫無鋪墊地從懷裏掏出幾袋沉甸甸的東西，道：“這些金銀，你拿著，進京後用得上。”


    蘇長梅一愣，而後臉上被興奮取代。


    離家多年，他總算是可以要迴去了。


    “還有這個。”江鋒從衣襟內層的密袋中取出一折疊地圖，盡量壓低聲音道：“阿爾庫皇子親自繪製的蠻族防禦圖，我本想用這張圖給蠻夷製造混亂，不過眼下它給你更能派上更大的用場。”


    蘇長梅的瞳孔微縮，顯然意識到這玩意的分量。


    他連忙小心翼翼地將地圖展開，在油燈下粗略掃了幾眼，便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可是蠻夷的命脈之一！將軍怎麼——”


    “阿爾庫這個小舅子是我的人。至於阿爾庫這個人，我已經在關於上報朝廷說此人在陰山守衛戰中逃脫，你迴去後可利用此事給我做點文章，讓朝中那些想害我的人信任你。”


    江鋒小聲說道，眸光似海。


    “讓我誣陷將軍？”


    蘇長梅大驚。


    江鋒擺了擺手打斷了他還想要問的問題，繼續道：“此番不僅你要迴京，張平也要進京麵聖，他在皇城裏雖然有些人脈，但終究是不受多少人待見，此行步步維艱，我需要你暗中協助他。”


    蘇長梅皺緊眉頭，“聽聞太子和乾皇很是多疑，我此番迴去有獻圖之功，會不會給將軍你招來更多禍端？”


    江鋒微微一笑，言語間夾雜著一分諷刺，“以及讓別人自己想著法子給我找麻煩，不如我自己找麻煩，把那些被剝奪走的功勞送你手上，讓朝中的某些小人以為找到了可以製衡平南軍的工具，暗中扶持你，何樂而不為？”


    蘇長梅聽得連連點頭，眼中隱隱有火光在燃燒，向江鋒拱了拱手，“將軍此計，不啻於在定鼎乾坤，將來平南軍若能走出嶺南，必定是今日埋下伏筆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