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先替病人們謝過將軍。”
秦萬年道謝，再次看向女兒。
秦良玉起身，哽咽道：“父親，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女兒會想辦法，一定會治好您！”
秦萬年欣慰地笑了笑，卻搖了搖頭：“傻孩子，天花之癥，豈是那麼容易治好的？你莫要再為了我做出什麼傻事�！�
秦良玉點了點頭，還想說點什麼，可是秦萬年對她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迴去吧，為父還有很多病人需要照顧，要是不放心為父就多弄些好的藥材來就是。”
簡單一句話，把醫者父母心表現得淋漓盡致，哪怕自身也是個病人，仍不忘救治他人。
如此良父，難怪能培養出秦良玉這麼好的人才。
江鋒對秦萬年多了幾分敬重，目送秦萬年離開後，臉色一寒，對秦良玉道：“秦良玉，你身為主將，違犯軍規，差點釀成大錯，你可知罪？”
秦良玉愣了一下，低頭拱手道：“屬下知罪，願意受罰！”
“好，你且跟我來！”
江鋒讓叮囑阿葉幾句，讓她接受了秦良玉的工作，而後帶著秦良玉匆匆離開。
江鋒找到了自己大哥江海，讓他帶軍醫和自己去看蠻夷圈養的那些牛羊。
足足有上千頭牛羊，模樣各異，一看就是掠奪周邊百姓的牲口拿到此處圈養，供大軍補給用。
“得過天花病的牛在哪裏？”
江鋒問道。
“很多都是，你身為將軍還是不要過去得好，萬一染病怎麼辦？”
江海擔心道。
“怕我染病，你之前還提議宰了讓那些勞役和病人吃？”
江鋒白了一眼江海，江海尷尬撓頭，看向秦良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這也是聽這裏的人說，隻要煮熟吃就沒事，這裏之前的蠻夷士兵就那樣吃，沒事�！�
秦良玉沒有責怪江海，而是一臉憂心對江鋒道：“將軍，你身份不一樣，你現在是我們平南軍的靈魂人物，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這裏肯定就亂套了�！�
“放心好了，我吉人自有天相，聯蠻夷十萬大軍都奈何不了我，區區病牛奈何不了我�！�
江鋒淡然說道，堅持向牛群走去，命人抓來一頭病牛仔細觀察。
病牛有點瘦骨嶙峋，皮毛斑駁，依稀可見天花病痊愈後留下的痘疤，像月球表麵坑坑窪窪的隕石坑。
“這牛好了多久？”
江鋒問江海道。
“好了快一個月了。是秦萬年老先生開的藥，治好了這些牛，所以秦萬年在這裏很受蠻夷敬重�！�
江海迴答。
“我就是由此事得知我父親下落。”
秦良玉補充說道。
“給我把刀。”
江鋒伸手。
“將軍，是不是要我親自殺了這些牛？”
秦良玉拔刀，以為江鋒所謂的懲罰就是要她來殺牛。
“殺它做什麼？”
江鋒無語。
“那將軍要我來這裏所為何事？”
秦良玉不解道。
“我說過，我有法子能讓你去見你父親不怕被染上病，此法甚至能城中所有人，卻需有人以命試藥……你可敢？”
江鋒正色問道。
秦良玉雙膝跪地，毫不猶豫道：“屬下願以身涉險！”
見秦良玉如此果決，江鋒微微點頭，卻並未流露出讚許之色，淡淡道：“既是你犯了軍規，那便罰你親自試藥�！�
取牛痘當預防天花的疫苗，這方法在前世有醫學專家親自驗證過，沒問題，江鋒此刻之所以拿來讓秦良玉試驗，就是想考驗她，順便進行所謂的“懲罰”
秦良玉點頭領命，無半分怨言。
江鋒從懷中取出一應器具，吩咐秦良玉上前，將母�；撎幍哪撝毤毷占氪善髦�。
操作完畢後，他簡短說明：“以毒攻毒，這牛身上的膿汁之毒雖惡，但若引入小劑量入人，可令人體生出抗體，從此再不懼天花之癥。你在自己臂膀開一傷口，將之浸入其中，再由郎中包紮即可。”
秦良玉聽罷，毫不猶豫取來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痛得額上沁出冷汗，卻咬牙未哼一聲。
“你這是幹什麼，砍自己手麼？”
江鋒有些心疼道，親自為秦良玉放濃汁，用幹淨布巾包紮傷口。
秦良玉看在眼裏，沒有說話，心中一股暖流流過。
“接下來，就等著了。兩三日之內，你會出現頭暈發熱的癥狀，那是身體在與毒搏鬥。若我的法子是對的，待你癥狀消退，便不再受天花之害�！�
江鋒語氣沉穩，滿是篤定。
一位隨行的軍醫提出了質疑：“將軍，這方法會不會太冒險？這牛身上的痘和人身上的痘，看著雖然相似，但畢竟是兩種不同的病，怎能混為一談？”
江鋒隻是淡淡一笑，猛地從秦良玉手中奪過刀，在自己胳膊上也劃了一道口子，倒入濃汁。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秦良玉更是嚇得臉色煞白，一把抓住江鋒的手臂：“將軍！你這是做什麼？！”
江海也慌了神，衝上來就要奪匕首：“三弟！你瘋了！這玩意兒誰知道有沒有用，萬一……”
江鋒麵不改色道：“身為將軍，自然要以身作則，況且，我相信我的判斷�！�
秦良玉的眼眶瞬間紅了，她緊緊地咬著嘴唇，心中五味雜陳。
她從未想過，江鋒竟會為了她，連自己也責罰，為了證明一個還未確定的方法，以身試險。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驅散了之前的恐懼和擔憂，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感動和敬佩。
秦良玉心中默默發誓：無論結果如何，她都將誓死追隨江鋒，對他的命令以命遵從，至死不渝！
“這幾日，我和秦良玉共同隔離觀察，若是無事，集體分批試藥，此事誰敢張揚出去，格殺勿論！”
江鋒嚴厲叮囑眾人道。
“是！”
眾人領命，對江鋒敬佩至極。
接下來的幾天，江鋒和秦良玉的左臂接種處開始出現紅腫和輕微的膿包，並伴隨著頭暈發熱的癥狀，和天花初步癥狀類似，但他們二人表現出的精神狀態都不錯，並沒有其他不適癥狀。
不過，卻把得知內情的部將們給急壞了，天天過來觀察，真怕江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