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爺,你說,我們會餓死麼?”小崽子又問我。
-“不會的,會有飯吃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我這麼有底氣跟滿穗說出這句話,可能是我不餓吧,也可能是看她太餓了。
“良爺,你如果吃飽了飯,迴去做什麼呀?”
-“......”
我還真沒想過,不用為了生計奔波之後,我想去幹什麼,要是說小時候是有的。
-“我也不知道。”
“這樣啊......
要是我能吃飽了之後,我要去做裁縫,去做一些好看的衣服。”
-“做裁縫作甚。”
“當然是縫衣服,縫鞋子,衣服做的要比那些有錢人的衣服還好看,鞋子要做的比良爺送我的還好看。
......
然後把良爺這一身黑色衣服都換掉,換成那種正大光明的,做大俠的衣服。”
“良爺,是想做大俠的,是吧?”小崽子邊問著,邊用頭輕輕的撞了一下我。
“我總覺得,這身黑色的衣服不適合良爺。
可是我忘了,是哪裏不適合了。”
說罷,小崽子像脫了力一樣,攤在了我的懷裏,隻是傳來的均勻的唿吸聲表明小崽子可能隻是餓了,累了。
“小崽子?”我小聲試探的叫著滿穗,看看是不是睡了。
-“嗯?”
“我還以為你睡了。”
-“沒有,冷。”
......
確實是冷,我摟著小崽子的胳膊都被風吹的又一點點麻了,這可如何是好。
我突然想到了小崽子墊在屁股下麵的包袱。
“小崽子,我幫你把下麵的包袱抽出來蓋著吧。”反正小崽子坐在我腿上的地方又不會被吹到,我便伸手抓住了小崽子的包袱,打算往外抽。
小崽子也很配合的稍微倚著我抬了一下身子,把包袱抽了出來。
抽出來之後,我便小心的在我和小崽子一起蓋著的衣服裏把包袱布一點點的蓋在小崽子的上半身,生怕讓一絲熱氣漏了出去。
“好點了麼?”
-“嗯。”
“早點睡吧,明天一定不這樣湊合了。”
所幸還沒到深秋,這麼湊合一晚上應該還行。
至少我還行。
......
不知道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終於天才開始蒙蒙亮了。
小崽子依舊是均勻的唿吸著,和我貼在一起的地方還挺暖和的,隻是靠外麵的地方有點涼。
估計小崽子和我一樣不好受,我貼著地和牆上的地方也被凍的有些僵硬了。
“天趕快亮起來吧。”我在心裏默念著。
我,還有小崽子,太需要太陽了。
沒過多久了小崽子也醒了過來,這是她努力的往我的懷裏貼了貼之後知道的。
可是我懷裏的熱乎勁就這些了,也沒法幫她多取一點暖,我正這麼想著,小崽子便開始顫抖了起來,是被凍的止不住的哆嗦。
怎麼辦,怎麼辦.......我總感覺我的心也在跟著顫抖。
“良亦......了。”小崽子說她冷,雖然已經到了吐字不清楚的程度,但是依舊能清楚的知道她沒出的那口氣是什麼聲音。
“滿穗,咱們起來活動一下吧,讓身子暖和一點。”我向小崽子提議著我的打算,使勁運動一下,應該能讓身子暖和過來。
“餓。”小崽子嘴裏過了許久蹦出來了一個字,我才又想起來滿穗已經好多天沒好好吃飯了,隻是我感覺不到餓,所以經常忘了小崽子的餓。
怎麼辦啊......我感覺我還有很多力氣,但是我什麼都做不到。
樹挪死,人挪活;先不管宵禁了,出去找人求助一下吧,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讓小崽子繼續挨凍和挨餓了。
隻要小崽子吃飽穿暖,做什麼我都願意。
我把小崽子抱了起來,把所有的能取暖的東西都裹在了她身上,往外麵跑。
“良!”正當我一腳踏入了街道的時候,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
“舌頭?”我朝那男子看了過去,才發現那是舌頭,但總感覺哪裏不對勁,但確實是能幫上忙的熟人。
-“你怎麼抱著滿穗在這,多冷啊?”
“我們沒地方住。”
-“早說啊,我那房間還挺大,先去我那吧。”
“太好了,走吧。”
已經沒時間具體詢問舌頭為什麼在這了,他能救現在的急就好。
“跟我走。”舌頭也是二話沒說,帶著我們就在街上走著,但是街上什麼人都沒有,連更夫都沒有。
沒過多久我們就走進了一家客棧裏,舌頭帶我們上了二樓,安置好了小崽子。
“良,你來。”舌頭好像有什麼事要找我聊,在門口等著我。
我看了下蓋著被子的小崽子,便出房門找舌頭去了。
“良,是不是手上又沒錢了?要不要一起去搞點?”舌頭問我。
-“好啊,怎麼搞。”
“當然是繼續做狼啊。
良,我知道你不想幹了,也不勉強你,但是現在糧的價格天天都在漲,都要吃不起了,總得給留點後路不是?”
我又想著房間裏餓了好幾天的小崽子,她現在張口就是冷和餓,我得趕快想辦法給她弄點吃的,舌頭的提議也不錯,那大概是最快的方法,隻要錢到手,買些吃的穿的,再帶小崽子跑也不遲。
“好,什麼時候。”我讚成了舌頭的建議。
-“現在就去。”
“我去跟小崽子說一下。”
-“有啥好說的?......算了,你愛去就去,快點!”
我立刻又迴到了房間,看到小崽子躺在床上,看著剛進門的我。
“小崽子,我出去弄點吃的,你在這裏等我。”
“不要,良爺不要走。”滿穗大概是身子暖和過來了一些,說話的聲音又大了一些。
“沒事的,很快我就帶吃的迴來。”
-“我餓死也不要良爺走!”小崽子聲音又大了一些,她想爬起來但是好像沒有力氣,隻是在床上掙紮著,但這也讓我心安一些,這樣她應該不會跟出來亂跑了。
“聽話。”我沒再多說便出門去找舌頭了。
“走吧。”我跟舌頭說著,我們便又一起啟程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們在一條兩旁都是樹的小路旁停了下來。
......
像往常一樣,我躲在暗處,舌頭負責把人騙過來,我負責殺人劫財。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有一個陝北農民裝束的男子走了過來,應該是被舌頭引過來的。
但是看他那個樣子,我不知道心裏有什麼東西在阻止我,不要殺眼前的男子。
可是為了小崽子,他必須死。
我沒再多想,手起刀落,便送他上西天了,接著我連忙搜起了他身上的東西,可是除了一個紅色的荷包,什麼都沒有。
好在荷包裏應該是有錢,也算有收獲,再差再差,應該也能給小崽子買點吃的。
可是正當我打開荷包時,才發現荷包上繡著淺淺的“滿穗”。
!!!這個人為什麼會有繡著滿穗二字的荷包,難不成他是滿穗的爹爹?
我克服著之前的恐懼,重新把殺死的人翻過來,好好看了看他的臉。
他的眼睛中同樣泛著幽幽的藍色,卻沒有死人的那種猙獰,舒展的眉宇間反而透露出些許親切,和小崽子有些很像的地方。
我殺了滿穗的爹爹?我不敢相信,為什麼滿穗有爹爹會不去救她,留她一個人在外麵?
他肯定不是滿穗的爹爹......應該就是巧了。
“良?他身上多少錢啊,趕快咱們分分,我還有事。”舌頭這麼問我時,才想起還要看看荷包裏有多少錢。
我打開荷包看了進去,隻有一枚折十錢。
“就一個銅錢,就不和你分了。”這一個銅錢應該夠小崽子吃一頓了,我自然不想跟舌頭分,而且一個銅錢本身就沒法分。
“不行,我把他引來的,得給我。”舌頭這時候卻想把這個銅錢獨吞了。
“人是我殺的,這錢該是我的。”我又亮著那沾著血的刀。
舌頭應該是看到我的刀也怕了,他本身就打不過我。
“好好,是你的,他媽的白忙活一上午。
但是良,以後你有錢了,要把那小啞巴的住店的錢結給我。”舌頭最後還是妥協了。
“好,有錢了還給你。”
說著我便向滿穗住的店走,順路把剛剛得的錢花了,買了好幾個菜饅頭。
正當我打開小崽子住的房門的時候,房間內的景色卻與我離開時不同。
小崽子被綁在房間中的一個大桌子上,桌子上還擺著一圈餐盤,小崽子瞪著眼睛看著我。
桌子旁有個胖的像豬一樣的人仔細的磨著刀,看到我進來了,便轉頭看向我。
“良啊,你來了咱們就可以開飯了。”說著他毫不猶豫的用那明晃晃的刀刺穿了小崽子的心髒。
滿穗一陣劇烈的掙紮著,然後疼的喘了起來。
正當我從這突如其來的震驚中反應過來時,我拔出了刀砍向了那頭豬妖,但緊跟著我渾身遭受了重擊倒了下去。
當我被拉著到了桌子旁,又被人抓著頭發仰起頭時,我看到了小崽子通紅的眼睛,她流著淚,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著。
“良,我恨你!”
為什麼?為什麼要恨我?我明明什麼都沒對滿穗做啊,我還給她去找吃的。
“你為什麼恨我啊!”我連同我所有的無助和不甘,吼著滿穗。
但此時豬妖快速的拔出了刺入小崽子心髒的刀子,又刺了迴去,一刀又一刀的,滿穗看著我的眼睛再也不動了,依舊是無邊的怨毒。
接著他又滿穗的身體裏挑出了一些刺碎的肉塊,搭到了死去的小崽子的嘴上。
“你這女娃一直喊餓,得先給你吃,吃好了才能好好長大。”豬妖滿臉嬉笑的,用刀把肉往滿穗嘴裏塞。
“你給我去死啊,死啊!!!!!”我大吼著,讓眼前的人停下來。
“看來你也想吃,我給你也切一塊。”他便又從心髒的位置扒拉著,挑出一塊暗紅色的肉,要塞到我被侍衛強行打開的嘴裏。
正當那肉要落到我嘴裏時,我隻覺得我有了無邊力氣,掙脫了侍衛的控製,大喊著。
......
“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