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初照。夏家姐妹的房間內(nèi),姐姐夏飛燕正坐在床榻旁,手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往妹妹的嘴裏喂。此刻的小丫頭氣色已經(jīng)好了很多,經(jīng)過昨日的治療,病情已然得到控製,雖然依舊還很虛弱,精神卻好了許多,而且在姐姐的幫助下,已經(jīng)能倚靠著枕頭坐起來了。
公孫毅輕叩房門,然後邁步踏入房間。夏飛燕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急忙起身,將飯碗地放在桌子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就要磕頭。公孫毅眼疾手快,連忙伸手將她扶起,帶著些許嗔怪的語氣說道:“都說了,在我們這裏不必如此,日後切不可再這般了!”
之後轉(zhuǎn)眼看向病床上的夏洛燕,關(guān)切地詢問道:“你妹妹的病情可有好轉(zhuǎn)?是否好些了?”
“承蒙先生的妙手迴春,妹妹的病已大有起色!不僅腹瀉之癥已然止住,今早吃下的大半碗米粥也沒有絲毫嘔吐的跡象,多謝先生救命之恩!”夏飛燕喜出望外地站起身,言語之中滿是感激與興奮。
公孫毅微微頷首,並未答話,而是走到床邊,坐在凳子上,將手輕柔地按在小姑娘那瘦弱而白皙的右手腕上,一邊替她把脈,一邊輕聲詢問:“落雁,你感覺如何?可還有何處不適?”
麵對這陌生男子的詢問,小姑娘並未流露出絲毫的驚慌與懼怕。她清晨醒來,便從姐姐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且昨日在半夢半醒之間,也依稀感覺到有人在為自己治病。此刻看到眼前的男子,她心中已然明了,這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想給恩人磕個頭,以表感激之情,隻可惜身體太過虛弱,根本不聽使喚。聽到對方的問話,她用盡全身力氣,艱難地迴答道:“多謝先生的救命之恩,我已無大礙,隻是肚子仍有些隱隱作痛!”
公孫毅給她把完脈後,輕輕地讓她平躺下,又仔細地給她檢查了一遍。經(jīng)過一番探查,他發(fā)現(xiàn)並無大礙,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隻因這小姑娘如那風中殘燭,一連幾日腹中無食,又受著病痛的折磨,身體早已虛弱不堪,自然不可能一下子痊愈。還需藥物調(diào)養(yǎng)幾日,方能恢複如初。公孫毅開口安慰道:“你這病已無大礙,更無性命之憂,但仍需精心嗬護,需要時間來恢複元氣。一會兒我煎好藥會讓小雨姐送過來,你按時服下即可。如有任何不適,就到後院兒尋我便是。”說完,又囑咐了夏飛燕幾句,便出了房門,去給小姑娘準備今天的藥物。
忙碌了一上午,公孫毅總算把手頭的活兒忙完。吃過午飯,他又讓老管家駕上馬車,馬不停蹄地前往季家燒窯。這次之所以沒帶林小雨,隻因夏家的那兩個小姑娘和院子裏的其他人不熟,留下林小雨在家照顧,能讓她們感到更加安心和舒適。
馬車前行了一個多時辰,幾經(jīng)輾轉(zhuǎn),終於尋到了季家燒窯。燒窯坐落在西城門外約七八裏的一處村落,在村子?xùn)|邊那片占地幾十畝的空曠之地,被柵欄緊緊環(huán)繞著。裏麵有一排房屋和幾個土窯,濃煙如巨龍般從土窯的煙囪中騰空而起。在土窯的後方,聳立著幾個小山丘,幾十名衣著單薄的漢子正在忙碌著,有人用木質(zhì)的獨輪車從山上推土下來;有人光著腳板揣泥巴;有人蹲在窯口旁邊拉風箱燒火。盡管冬日的寒風凜冽,這些漢子卻憑借著單薄的衣裳,幹得熱火朝天。期間,還有一名老者不停的在這些人群中穿梭,不時地停下腳步,好像在指點什麼,由於距離較遠,公孫毅無法聽清那人的話語,隻能依稀看到那人年紀應(yīng)該不小了,看樣子是指揮這些人幹活兒的。原本公孫毅以為季家燒窯是在城中,可經(jīng)過一番打聽才恍然大悟,城裏的那家不過是掛著季家燒窯牌匾的售賣處,真正燒窯的地方是在這城外。
老管家將馬車驅(qū)至門前,穩(wěn)穩(wěn)地將車停好。公孫毅從馬車上跳下來,對著門口的兩名守衛(wèi)拱手抱拳,彬彬有禮地說道:“二位兄弟辛苦,不知季師傅是否在此處?”
那站在最前麵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漢,他懷抱著一根長棍,滿臉的橫肉,麵相兇惡,猶如夜叉。見有人過來搭話,他把眼皮微微一抬,流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語氣冰冷地說道:
“要買東西去城裏的鋪子,這裏不賣東西!”
公孫毅麵色一凝,不過並未發(fā)火,轉(zhuǎn)而淡淡一笑,道:“我想找季師傅定製一些物品,能不能幫忙通報一聲?”
那大漢斜眼看了看公孫毅,不屑的問道:“你是哪個府上的?要定製器物,為什麼不去找我家費大掌櫃的,偏偏要來這裏?”
公孫毅剛想迴話,老管家急忙過來,拽了拽公孫毅的衣角,然後上步抱拳,迴答道:
“我們是徐府的,想要定製一些碗碟茶具之類的,因為所需數(shù)量不是很多,便沒敢去叨擾費掌櫃的,想著自己來這裏定製一些算了,還請這位兄弟幫幫忙!”
說著,從懷裏掏出幾兩碎銀,塞到那個大漢的手中。
那大漢把銀子在手中顛了顛,露出一嘴的大黃牙,笑了笑便不再盤問,隻丟下了一句:“你們在這裏等著!”繼而轉(zhuǎn)身進了院門。
大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那大漢才領(lǐng)著一個又高又瘦的中年人從院裏出來。老管家看見來人,連忙上前躬身施禮:“小老兒劉洪見過季師傅!”
隻見那個瘦高的中年人並未迴禮,隻是輕輕的把手擺了擺,語氣冰冷的道:“我是這裏的管事姓王不姓季,你們有什麼事直接和我說便可。”
老管家麵色一愣,迴過頭看了看自家少爺,心中犯起了嘀咕,不知道沒見到季師傅本人,該不該把此行的目的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