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很快就跑沒影了,兩個女生卻還在失聲尖叫。
直到有幾個人到來,才將二人喊迴魂。
“你們倆咋了?發生了什麼事?”
宋露白指著陰影跑過的方向,比劃著那東西的體型說:“有個東西從這跑過去了。”
來的男同誌發笑:“還以為啥呢,有可能是狐貍,或者其它野生小動物。”
宋露白輕拍胸口,“狐貍咬人不?”
其中一人迴道:“狐貍比較膽小,但受到刺激驚嚇也會咬人。”
“宋同誌,一陣子不見,膽子倒是小了不少。”
當初騎著自行車走夜路救人時可比現在鎮定多了。
宋露白向說話的人看去,黑暗中雖然隻能看清楚他的大致輪廓,但到底能把人認出來。
對方語帶調侃,宋露白輕哼道:“這可是荒灘戈壁,我們害怕不是正常的嗎?”
馮瑩看著衛揚,不確定的問:“是送我們來xj的衛同誌不?”
衛揚點頭應聲,聲線沉穩:“是我。”
“聽說你們明天休息一天,有沒有要去廠部或巴紮買東西的?起早點,我可以給你們順路送過去。”
馮瑩高興應聲,“去去去,那我們迴來咋辦?”
衛揚:“明天我們還要帶著工程隊的人來,得跑好幾趟,你們買完東西去武裝部門口等我們,最好六點之前就能在那等著。”
“多謝衛同誌了。”
衛揚點點頭,“不客氣。”
兩方人散了,待走的遠些,馮瑩碰了碰宋露白的肩頭,“你和這個衛同誌挺熟的,在車上我就見你倆說了好幾次話,老實交代,是不是有超過革、命友誼的關係。”
宋露白倒打一耙,“哎呦呦,在車上都盯著人家男同誌呢,也不知道是誰心裏有鬼。”
馮瑩呸道:“我那是看他嗎,我明明是在看你。”
宋露白莫名其妙:“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
馮瑩小聲道:“你就沒發現這幾天總有男生往你跟前湊,想幫你幹活嗎?”
宋露白要說沒發現這個現象那就是裝,不過勞動時她還是該咋樣就咋樣,不占別人的便宜,幹活從沒偷過懶。
“這和你看我有啥關係?”
馮瑩理所當然說:“男同誌為啥想幫你幹活?我為啥會總想關注你,都是因為你長的漂亮,讓人不自覺的想關注你。”
誇她長的俊的話宋露白早就聽夠了,這種話她從小聽到大,聽多了就覺得沒什麼。
宋露白真心道:“你也好看。”
馮瑩自認為她的長相雖然比不上宋露白,但也差不到哪去,嘻嘻笑著說:“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不過我得提醒你,咱在這呆不久,可別想著在這找對象,要找對象也得等到工作單位分配下來了,穩定了再找。之前有人問了王主任,咱們的分配單位地點有烏市的,還有在石城的,也有可能下放到總場下麵的分廠,具體得等勞動鍛煉和兩個月的培訓結束後分配,差不多要等到明年春天了。”
宋露白知道在這呆不久,現在壓根沒那個心思。
都是大姑娘了,找對象這種事在她們姑娘之間沒什麼不好說的。
宋露白一直以來的打算都是工作穩定了、脫了貧再考慮成家的事。
結婚不是小事,她要找個自己滿意的。
宋露白頭皮發癢,從兜裏掏出梳子就往頭上招唿,“你的頭還癢嗎,我昨天中午才洗的頭,今天時不時的癢,是不是長虱子了?”
不說還好,說後馮瑩也開始撓頭,“我都癢了幾天了,說不準是讓招娣給傳染了。”
二人迴到地窩子裏,又聽撓著頭發的王群說頭癢。
大家一交流,都覺得是被吳招娣傳染了虱子。
吳招娣坐在床上不敢吭聲,半晌後心虛說:“不然我去找上海來的同誌,讓她們給幫忙給家裏寄信,咱們多給點錢,托人幫忙多寄幾塊硫磺皂過來。”
買香皂需要工業票,大老遠的寄東西過來得花錢不說,還得等不短的時間,少說要等一個月的。
幾人被傳染是無妄之災,還得額外花錢買硫磺皂,說實話,大家心裏都有點不高興。
沒人吭聲,吳招娣有點下不了臺,她咬著嘴唇垂著頭坐在那多少有點難堪。
宋露白道:“咱一張床的都被傳染了,可見這張床鋪上肯定都有虱子,明天早上把下麵的鋪子、蘆葦桿抬出去曬曬、抖抖,咱們每天都勤洗頭、勤梳頭,肯定能有點作用,不過硫磺皂還是得買。”
黑暗中有人問:“那誰出錢出票?”
這個問題沒法迴避。
雖然平日裏大家關係處的都不錯,但那是在沒有利益糾紛的時候。
誰手上都不寬裕,就算寬裕,也沒得被白白連累的掏錢掏票。
吳招娣不表態,暗沉沉的地窩子裏許久沒人開口。
宋露白都是大姑娘了,可不想剃頭,也不能放任虱子在她頭上安營紮寨過得瀟瀟灑灑。
反正她得想辦法搞到一塊硫磺皂,把頭上的虱子都解決了。
翌日大清早,天還沒完全亮時地窩子外就有了動靜。
要趕集的人生怕趕不上車,在聽到外麵的動靜時就起來了,大家夥洗漱完領了兩個大餅子就坐上了卡車。
現在營地有一輛卡車,兩輛拖拉機,兩輛拖拉機中趙愛國開的那輛是最老式的,後麵的鬥子拉不了多少人不說,看起來還特危險。
和卡車比起來,一直突突突響的拖拉機坐著可沒那麼舒服。
卡車被大家夥占領了,倒是把原先坐著卡車來的武、裝部的男同誌們都擠到了拖拉機上。
宋露白今個兒特意換上了自己的白襯衣,褲子穿的是黃綠色的軍褲。
白襯衣的下擺紮進腰裏,褲子在她腿上鬆鬆垮垮,看起來又高又瘦,有股子說不出來的氣質。
女同誌們都忍不住一直打量她。
黃綠色的軍褲大家天天都在穿,每天挖渠挖的灰撲撲的,實在是看不出什麼美感,怎麼她上麵換個白襯衣就這麼好看了?
腰細、腿長、脊背筆直,寬大鬆垮的衣服在她身上不會顯得不合身,反而讓人覺得她把衣服撐起來了。
和同伴交代完事情的衛揚往卡車駕駛室走時,一眼就瞅見了站在卡車後鬥上抓著扶手笑著和人說話的宋露白。
也是邪門,他似乎總能在人群中一眼瞧見她,然後忍不住看上一眼又一眼。
宋露白這身行頭放在文工團裏是再普通不過的,可她穿上偏偏比別人好看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