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牧?”
呂布的雙手微微顫抖,緊緊捏住那卷天子詔書,眼中瞬間綻放出狂喜的光芒。
那神情仿佛餓狼見到了肥美的羔羊,貪婪與興奮交織其中。
自長安一路逃亡以來,呂布猶如無根的浮萍、喪家之犬,在這亂世之中四處漂泊流浪。
幸而,在陳宮的精心謀劃之下,從慫逼劉備的手中,硬生生搶了大半個徐州。
然而,他占徐州,畢竟得來名不正言不順。
諸多郡縣對他下達的命令,大多是陽奉陰違罷了。
你派兵來了,我就給你點稅賦跟錢糧。
你兵馬走了,老子該幹嘛幹嘛。
弄得每次去收稅賦,跟他媽要飯似的。
呂布深知,此時的他萬萬不能大開殺戒,將這些人都誅殺殆盡。
否則,這徐州之地又有誰來為他治理百姓、收繳稅賦呢?
以目前徐州的局勢來看,沒有個三五年沉下心來發(fā)展,他根本無法掌控徐州全局。
可劉備會讓他安心發(fā)展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
如今的劉備,對於呂布的恨意,那是恨不得寢汝皮,食汝肉!
天下糧倉徐州。
劉備跟他呂布一樣,流浪了半生,才好不容易才從死鬼陶謙手上得來。
一轉(zhuǎn)眼,就被呂布搶了去。
這般奪地之仇,相較於搶奪他的妻妾,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呂布一想到劉備的妻妾,嘴角便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劉備也著實是個笑話,在倉皇逃竄之際,竟然連兩位如花似玉的夫人都棄之不顧,將她們留在了下邳城中。
呂布猶記得自己初見她們時的場景。
那糜夫人,不愧是出身豪富之家的千金小姐,那身段,那小臉,堪稱一等一美女。
尤其是那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較之他從前在西北所睡過的女子。
不知要水靈多少倍!
嘖嘖!
估計掐一把都能掏出水來。
呂布光是想想,便覺心旌蕩漾,仿佛那水汪汪的觸感就在指尖一般,不由得咂了咂嘴。
陳宮見呂布眼神迷離,神色間滿是輕佻之態(tài)。
頓時,陳宮臉色一沉,冷喝道:“奉先,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呃!
呂布一個激靈,瞬間迴過神來,有些尷尬地抬手撓了撓頭,幹笑兩聲:“嘿嘿,方才有些走神了。”
說罷,他忙正了正神色,晃了晃手中的聖旨,問道:“公臺先生,此事您怎麼看?”
陳宮眉頭緊鎖,眼神滿是憂慮之色。
他緩緩踱步,沉思片刻後,開口道:“奉先,這天子詔書,看似是個絕佳的機會,實則是曹操那老賊驅(qū)狼吞虎的毒計啊!
陳宮不愧‘智遲’之名,在‘智’方麵幾乎不輸三國任何謀士。
他馬上想到這是曹操的毒計。
呂布臉色瞬間垮了下來,眼中的狂熱也褪去了幾分,不甘心地嘟囔道:“難道這青州,咱們就放任不要了?”
“非也!”
陳宮停下腳步,輕撫短須,搖頭笑道:“這名正言順得來的一州之地,自然不能不要!
“隻是,我們既要拿下青州,又不能中了曹操的圈套!
呂布眼睛一亮,急切問道:“先生可有妙計?”
陳宮不緊不慢地在呂布對麵坐下,緩聲道:“依我之見,當下我們的根基還是在徐州!
“有了徐州的糧草支撐,不出三五年,我們便能逐步發(fā)展壯大起來!
呂布輕輕點頭,隨即又問道:“這我明白,可青州那邊該如何處置?”
陳宮抬手示意呂布稍安勿躁,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說道:“曹操此番舉動,無非是想挑起我們與袁紹的爭鬥,好讓我們徐州兵力分散,他便可趁機謀取徐州。”
“哼,我們怎能讓他得逞?”
陳宮冷哼一聲,接著道:“奉先,你不妨修書一封給袁紹,表明願將黃河以北的青州郡縣割讓於他。”
“我們隻要青州黃河以南的郡縣,不過,他需資助我們一些糧草作為交換。”
“以袁紹之謀,想必也能看出這是曹操的毒計,如今他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得到青州半數(shù)郡縣,理應(yīng)會滿意。”
呂布劍眉微挑,嘴角抽了抽,臉色陰晴不定。
他可不認為袁紹會那麼好說話。
他心裏清楚得很,自己跟袁紹之間的私仇,可以說根本毫無轉(zhuǎn)圜餘地。
袁紹日夜都想弄死他。
呂布摩挲著下巴,眼中滿是疑慮:“先生,若袁紹不答應(yīng),又當如何?”
陳宮微微一怔,沉吟片刻後說道:“奉先放心,如此好事,袁紹沒理由拒絕!
呂布卻依舊心中不安,追問道:“先生,您也知道我與袁紹的仇怨極深,萬一他因這私仇而不答應(yīng),我們該如何是好?”
“這……”
陳宮再次沉吟,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應(yīng)該不會吧,以袁紹的雄才大略,他會因私仇而不顧大局嗎?”
“萬一呢?”
呂布仍是滿麵愁容問道。
陳宮嘴角抽了抽,咬咬牙,決然道:“若他真不答應(yīng),那也無妨。大不了我們犧牲徐州的幾個郡縣,換取袁術(shù)的支持,讓他幫忙拖住劉備和曹操!
“然後我們分出一半兵力北上,在青州與袁紹一決高下!
此時的陳宮,也被激起了心中的豪情,言語間滿是鬥誌:“我倒要看看,在那青州的廣袤平原上,我們的西涼鐵騎,難道還會懼怕袁紹不成!”
“哈哈,當如是也!”
呂布心中豪情頓起,大笑霍然起身,將手中聖旨狠狠拍在案幾之上,“好!先生既有此等謀略,我呂布又何懼之有!”
“那便依先生所言,先修書與袁紹,探其口風。”
“若他識趣,那自然皆大歡喜。”
“若他敢因私仇找我麻煩,哼,我便讓他嚐嚐西涼鐵騎的厲害!”
說罷,呂布立刻傳令招來侍從,令其備好筆墨竹簡。
呂布在廳中來迴踱步,口述著書信內(nèi)容。
其言辭間雖對袁紹多有奉承之語,但也隱隱含著幾分威脅之意。
【袁公麾下:
布久聞公之大名,如雷貫耳,公之雄才大略,布素所欽佩,當今天下,能稱英雄者,公必居其一。
今曹操以天子詔書使我圖青州,此賊用心險惡,欲使我與公相爭,以坐收漁利。
布雖一介武夫,亦明此中利害。故願將青州黃河以北之地拱手相讓於公,此乃布之誠意,亦是為公之大業(yè)添磚加瓦。
然布亦有肺腑之言欲告於公。布麾下西涼鐵騎,皆虎狼之師,縱橫沙場,未逢敵手。
今曹操相逼,若公因昔日些許嫌隙,不願與布攜手,布雖不願與公為敵,但為求生存發(fā)展,亦不懼刀兵相見。
想必公亦知,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彼時曹操定會乘虛而入,如此豈不正中曹賊下懷?
公睿智非凡,想必不會為此等短視之舉。若公能資助布些許糧草,布於黃河以南發(fā)展勢力,與公遙相唿應(yīng),互為表裏,他日共擊曹操,何愁大業(yè)不成?
望公慎思之,早做決斷,莫負布之拳拳之意。
布敬上,建安二年八月秋】
陳宮邊聽邊寫,偶爾點頭,偶爾苦笑搖頭,卻也未多做過多修改。
他深知呂布這好勇鬥狠的性子,此時隻能順著他的意來,待到時機合適,再行規(guī)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