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緗葉離開林府後,抱著糯糯上了馬車。
雲緗葉對著潤兒道:“先前讓你打聽的牙行可是打聽到了?”
潤兒道:“打聽到了,這長安城之中最大的牙行便是西街蘇氏牙行,姑娘,您要找牙行做什麼?”
雲緗葉吩咐了車夫前往西街蘇氏牙行,對著潤兒輕笑道:“我要在長安城之中開一家繡坊,這買鋪子得委托牙行幫忙尋一間合適的,何況繡坊生意若要做起來,也並非是我一個人能繡得過來的,還想請牙行幫忙介紹幾個繡娘。”
潤兒道:“姑娘,這公主府之中不是有許多鋪子嗎?”
雲緗葉緩緩道:“那些鋪子終究也不是我的,還是找間新鋪子為好。”
馬車穩穩停在蘇氏牙行門外。
潤兒先行下了車,從雲緗葉手中接過了糯糯,又扶著雲緗葉下了馬車。
雲緗葉抬眸看著跟前的牙行,這牙行甚是氣派,真不愧是長安城之中最大的牙行。
“緗葉?”
雲緗葉聽見一個男子叫自己的名字,就見到從牙行內大步走來一個穿著黑狐大氅的男子。
這男子瞧著像是要比自己長幾歲,甚是有些麵熟,他長得倒是有些像太子殿下,都有一雙極美的丹鳳眼眸。
雲緗葉卻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他是何人,也不知他怎麼會認識自己。
男子見雲緗葉像是不認識他的模樣,淡淡淺笑了一聲,“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這位夫人您長得像極了我一個表妹……”
“蘇湛表兄?”
雲緗葉聽到表妹,又想到這個牙行的招牌乃是蘇氏,再細細一看跟前男子的一雙丹鳳眸,總算是記起來了,眼前的男子便是,她大姑姑家中的表兄。
幼時表兄家就在自家繡坊邊上,後來表兄十三歲時,姑父前往洛陽做生意。
上迴與蘇湛相見還是在她爹爹出殯之時。
雲緗葉輕笑道,“快有八年未曾見到表兄了,竟沒有想到能在長安城之中見到表兄,這實在是太巧了。”
蘇湛道:“我也沒有想到能在長安見到表妹。”
蘇湛打量了下雲緗葉身上的穿戴皆是奢侈不俗的,又是婦人打扮,他輕笑道:“表妹是嫁來了長安城?”
雲緗葉點點頭,她忙從潤兒手中抱過了糯糯,“這是我的女兒,糯糯,喊舅舅。”
小糯糯打量著蘇湛一眼,乖巧軟糯地開口道:“舅舅。”
蘇湛摸了摸腰間的荷包,從荷包之中取出來兩顆小金葫蘆遞給了糯糯,“這算是舅舅給你的見麵禮。”
雲緗葉忙道:“表哥,這實在是太貴重了。”
蘇湛卻是將金葫蘆放到了糯糯的手中,“我給小外甥女的,糯糯收著便是。”
小糯糯抬眸看向了雲緗葉。
雲緗葉笑著對糯糯道:“快謝謝舅舅。”
小糯糯奶聲奶氣道:“謝謝,舅舅。”
蘇湛摸了摸糯糯的小臉:“好生可愛,長得不像你,該是像她爹爹吧?”
雲緗葉淡聲道:“嗯,糯糯像她爹爹多些。”
蘇湛望向雲緗葉道:“表妹成親這般大事,怎麼都不聽通知一下請我們吃喜酒呢?舅舅雖是離世多年,可說到底還是親戚,我娘也常常記掛著你與霜白表妹。”
雲緗葉道:“是我失禮了,隻是我隻知曉姑姑在洛陽,不知姑姑具體在洛陽何處,雲家本家那邊……當年爭一些我爹所留下的田地莊子早已不來往了,不去過問他們就不知姑姑的下落。”
蘇湛皺眉頭道:“那這些年我娘給你與霜白妹妹所寄過去的首飾布料銀兩也沒有到你們姐妹二人手中?”
雲緗葉道:“姑姑有給我們姐妹二人寄過東西?”
蘇湛道:“我娘想著你們姐妹二人無父無母的,寄住在大伯家中,多少也是寄人籬下不方便的,是以每年都會托人寄些首飾布料到雲家。”
雲緗葉低聲道:“我當時並沒有寄住在大伯家中,這些年來大伯也從未與我說過姑姑給我們姐妹二人送東西過來。”
蘇湛握緊著手,氣惱道:“大舅舅好生沒有良心,不善待兄弟留下來的兩個女兒就罷了,竟連我娘給你們姐妹的東西都貪走,難怪雲家染坊的生意連年敗落得厲害,怎能如此欺負孤苦無依的侄女兒?”
雲緗葉聞言歎氣道:“我爹下葬不到半月,大伯本的確是讓我們姐妹二人去雲家本宅裏邊居住,我與霜白本也是願意去的,畢竟無爹無娘,也怕受人欺辱,兩個女兒家總是在本家裏住著為好。
可誰知,大伯竟然就惦記上了我爹留下的遺物,連我娘嫁妝裏邊的鋪子都惦記上了,覺得我年紀小想要哄騙走,我得知此事後就帶著妹妹迴到了自家裏居住,後來一些祖產田地我是女兒實在是守不住,繡坊都是我舅舅幫襯,以及我立女戶發誓日後招贅入門到雲家才得以留下來。”
蘇湛心疼地望向跟前的雲緗葉,“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讓我娘帶你們姐妹二人一起帶到我們洛陽家中的,咱家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卻也不會這般苛待你們姐妹二人。”
雲緗葉笑了笑道:“都過去了,姑姑呢?姑姑可在長安?我也許久沒見過姑姑了。”
蘇湛道:“我娘在洛陽,我是一人前來長安城之中做牙行生意的。”
雲緗葉道:“今日才初四,表兄過年都不與姑姑團圓嗎?”
蘇湛笑了笑道:“年底有一樁西域的買賣出了差錯,我才留在長安城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沒想到留在長安城竟然就碰到了你,可真是巧得很。”
雲緗葉笑道:“是真巧得很,八年未見,沒想到還能在這異地他鄉見到表兄。”
蘇湛道:“對了,你今日來我牙行,可是有什麼事情?”
雲緗葉這才說起了正事,“我想托牙行給我在朱雀街那邊找一間占地約為兩畝的院落來開繡坊,門前可以做鋪麵的,後院裏邊可以住人的。”
蘇湛輕笑道:“這商鋪倒是不難尋,但是表妹,這長安城之中的商鋪可以算是一寸土地一寸金,你這兩畝的院落還要跟前是帶鋪麵的,少說得要兩三萬兩銀子了。”
“這麼多?”雲緗葉有些敬茶道,“我知曉長安富貴,本以為比永興城貴上一半四五千兩銀子就足夠了,沒想到這都是貴出十倍了。”
蘇湛道:“前去朱雀街商鋪的都是長安城之中達官貴人,是以朱雀街上的商鋪比之其他街巷要金貴得多,像是離朱雀街不遠的錦繡街上,兩畝帶後院的鋪子約摸著一萬兩銀子也就足夠了。”
雲緗葉心想一萬兩也是超出了她的預算,但細細一想,她在長安城之中做繡坊生意,自然不能與永興城那些微薄收入相比。
方橋鎮上的百姓銀兩不多,她家繡坊便是經濟實惠物美價廉,生意雖好,但一年也就掙個數百兩銀子而已。
但在長安城之中有的是頂頂富貴的世家官宦千金,上迴楚璟閣之中也見識過了,百兩一件的衣裳也是有的……
可見要在長安城之中賺迴這一萬兩銀子大抵也是不難的,隻要名聲打出去了,這樁生意未必做不起來,何況若是生意做不起來,這鋪子到底還是可以賣出去的。
雲緗葉思索片刻,便當即決定道:“那就勞煩表兄幫我去錦繡街上找一間鋪子,再幫我物色幾個繡娘,繡娘的俸銀大可商量的。”
蘇湛道:“表妹放心,我定當幫你找一間風水絕佳可日進鬥金的商鋪,還有一樁事,我想問問表妹……”
雲緗葉見蘇湛為難,輕笑道:“你說直說便是。”
蘇湛鳳眸輕挑,聲音微頓,好一會兒才問道:“你來長安城之後,可有聯係上小禾妹妹?”
雲緗葉疑惑道:“哪個小何妹妹?我沒姓何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