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迴京途中,陸羽收到了前方傳來的消息。
淑貴人歿了,皇上憂思深重導致纏綿病榻,而太子趁機謀反,想要奪得皇位。
這時,宣王出現,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帶著人拿下了太子。
看完之後,陸羽默默把密信收了起來。
太子謀反?
他當然知道,這隻不過是宣王為自己的謀反找到的一個理由而已。
雲裳也不免著急了起來。
“現在怎麼辦?”
她父親和哥哥還在那裏呢。
宣王,會放過他們嗎?
“我們,我們還是加快腳程,趕緊過去吧?”
可陸羽卻搖了搖頭,“不行,現在不能迴去。”
雲裳一愣,“為、為什麼?”
陸羽解釋道,“宣王敢謀反,必定是做足了準備,而且我也已經得到消息,安親王帶著五萬人已經在京城十裏外駐紮了起來。”
“安親王?”雲裳驚訝不已。
她隻對這個人有一些印象,並未多加關注。
“他哪來的這麼多兵?”
“據我所知,一些是他私底下養的,剩下的,是他召集起來的曾經的舊部。”
畢竟,安親王曾經也是個馳騁沙場的大人物。
沒想到,宣王竟然把他也拉攏過來了。
隻是,難道他就沒想到,安親王既然有這樣的野心,又怎麼會甘心屈居於他之下?
陸羽接著道:“現在我們過去,正中他們下懷。而我們要麵對的,是幾萬人馬,不僅什麼忙都幫不上,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聽陸羽這麼一說,雲裳也明白了這個道理。
見她麵上滿是擔憂之色,陸羽安撫道:“你先別著急,皇上和太子殿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宣王想要繼位,他要是先對皇上和太子動手,那天下誰都知道他來位不正,他不會冒這個風險。不然的話,他就不會專門給自己謀反找個理由了。”
雲裳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那、那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
“我快馬加鞭去西境,而你,迴一趟玉華山,請師傅和眾師兄們前來幫忙。”陸羽說道。
雲裳當即鄭重地點了點頭,“好!那你……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
兩人就此分開。
陸羽輕裝上馬,日夜兼程趕往西境。
禦風在京城外圍等著。
快馬加鞭趕路,幾日之後,陸羽成功到了西境戍邊戰士駐紮營。
守邊的幾個將軍,大多都是他以前的舊部。
到了軍隊,陸羽亮出令牌,當場被請了進去。
帳篷裏,西境戍邊大元帥黃建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饒有趣味地看著陸羽。
“喲?這不是定北王嗎,今兒個,什麼風把你吹到我們這裏來了?”
“找你借兵。”陸羽道。
黃建安眉頭一皺,“借兵?借什麼兵?”
“宣王意圖謀反,已經帶著人逼宮了。同時,安親王也帶兵包圍了京城。借兵,自然是救駕。”
黃建安愣了好一會兒,才把陸羽說的話消化完。
“所以,你的意思是,宣王要謀反?”
“嗯。”
黃建安嗤笑一聲,“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你可以不信,但這兵,我借定了。”
“嗬嗬,口出狂言!”黃建安十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你是誰?現在這西境十萬大軍的兵符在我手裏,我不點頭,你拿什麼來借?”
“你確定?”陸羽問道。
黃建安冷笑一聲,“怎麼,你還想搶?”
陸羽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嗯,這倒是個好主意。”
黃建安:?
“你什麼意思?”
陸羽拱了拱手,“得罪了。”
……
一刻鍾後,陸羽從營帳出來,正好跟碰上了五六個人往這邊走來。
“少帥?”
幾個人麵露喜色,“還真的是你!”
“你過來,怎麼也不提前書信知會我們一聲,要不是從小兵口中聽說了,我們都不知道你還來西境了!”
陸羽看著麵前這幾張熟悉的黝黑麵孔,心中也不禁有些動容。
高毅,呂文成,紀泉,洪力學,杜林和杜遠。
這些,可都是以前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
高毅問道:“對了,你找黃建安做什麼,他以前就眼紅你,沒特意為難你吧?”
陸羽搖搖頭,“沒有,我找他借兵符。”
“兵符?”
幾人麵麵相覷,臉上都閃過訝異的神色。
而這時,陸羽已經把兵符拿了出來。
他們眼睛瞬間瞪大。
難不成,這黃建安轉性了?
陸羽一邊走一邊說道:“事態緊急,我就長話短說了。京城那邊要變天了,宣王逼宮,意圖謀反,安親王已經帶著五萬兵馬包圍了京城。”
說著,他停下了腳步,迴頭看向幾人。
“你們,可願意同我一起,帶兵救駕?”
信息量太大,幾人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這,宣王要造反?
“少帥!我願帶著我手下的兄弟,一同前往!”
“我也是!”
“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少帥,我也去!”
“我願意!”
陸羽看著這些人,心中說不動容是假的。
他們能這麼爽快地答應,主要還是因為對自己的信任。
畢竟,帶兵前往京城這麼大的事,一個弄不好,謀反的罪名就扣上來了。
“好,辛苦你們了。”
高毅問道:“少帥,我們幾個手下的兵加起來的,有九萬,全部調走嗎?”
陸羽聞聲搖頭,“不用,我隻需要五萬就夠了,剩下的留在西境。”
西境戍邊兵馬有十五萬,雖然西境戰事已經結束,但最多隻能調動五萬的,剩下的不能再動了。
否則西涼將會趁著這個機會,再次掀起戰亂。
對於陸羽來說,其實三萬就夠了。
另外兩萬,是為了更保險一點。
救駕,可容不得半點意外。
聽到陸羽的話,高毅也當即點了點頭,“好,聽你的,我們馬上去準備!”
……
營帳裏,黃建安慢慢醒了過來。
疼,渾身都在疼。
這是他醒來之後,唯一的想法。
望著帳篷頂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他立馬伸手摸向自己腰間。
那裏,本來藏著一塊兵符,此刻卻空空如也!
陸羽,竟然對他出手把他打暈,還搶了他的兵符!
“來人啊!”
營帳外,立馬有人衝了進來,看到黃建安那鼻青臉腫的模樣,都愣了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帳篷。
“元、元帥,您怎麼了?”
“陸羽呢?”黃建安鐵青著臉問道。
“定北王帶著幾位將軍,帶兵離開了。”
帶兵離開!
好你個陸羽!
“他們帶走了多少兵馬?”黃建安咬牙切齒問道。
“五萬!”
聽到這個數,黃建安猛然瞪大了雙眼。
緊接著,他兩眼一黑,往後仰倒,再次暈了過去。
……
“你這個……逆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養心殿裏,昭順帝顫顫巍巍伸出食指,指著麵前的宣王罵道。
先前得知宣王有狼子野心,他顧念著父子之情放了他一馬,隻是將他逐去封地,卻沒想到他竟然敢趁著淑貴人病重迴京之時,逼宮篡位!
現在,整個皇宮都被他控製了,就連禁衛軍副統領,也成了他的人!
宣王麵無表情,“跟你說的,你考慮好了嗎?”
昭順帝怒道:“禪位詔書的事,你想都別想,這大慶的江山,是萬萬不能交到你這個狼子野心的人手裏!”
聽到這裏,宣王不禁嗤笑一聲,“所以,你是要把大慶,交到那個賤婢所生的賤種手裏?”
賤婢所生的賤種?
昭順帝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太子。
太子是養在皇後身邊的,對外說的是宮女所生,所以,宣王竟然覺得他是賤種?
他才不是!
“他是你哥哥,你怎可這麼說他!”
宣王冷眼看著他,“怎麼,難道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他難道不是賤婢所生的賤種?真以為養在皇後身邊,就能改變他那骯髒血脈的事實了?”
“他當然不是!”昭順帝反駁道。
宣王笑笑,搖了搖頭。
“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了,他甚至不是皇後嫡出的,就因為比我大上一些,再加上養在皇後身邊,就能理所當然的坐上太子這個位置。”
“不管我怎麼努力,你都不會看我一眼。可是……憑什麼?同樣是您的兒子,憑什麼他生來就是太子,而我不管怎麼努力,都沒有用,憑什麼!”
昭順帝看著麵前這個兒子,心中百感交集。
“景淮,你的性格,還是跟你小時候一樣,一點沒變。”
宣王聽了,不禁冷笑一聲,“所以呢?”
昭順帝接著道,“小時候,你性格中的暴虐和爭強好勝就顯現了出來,當時我就看出來了,你不適合當一個帝王。若是你坐上我這個位置,必定容不下手足兄弟,南征北戰勞民傷財,大慶百姓將永遠過不上安寧的日子。”
“我容不下手足兄弟?這叫什麼話,生在皇家,哪有什麼兄弟之說,成王敗寇,是自古以來就有的道理。一時的仁慈,必定會留下心腹大患,就比如你,你留下了安親王,然後呢?安親王現在不是帶兵把京城圍住了?這,就是你的仁慈導致的惡果!”
“再者,擴充我大慶國土,有什麼不對嗎?”宣王問道,“你們就是太唯唯諾諾了,才導致南虞西涼屢犯邊境。你不是說不適合當一個帝王嗎,那到時候,你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昭順帝沉著臉,問道:“你還是要執迷不悟,是嗎?”
宣王冷笑不語。
昭順帝咳嗽了幾聲,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你以為安親王是真的要幫你嗎?”
宣王搖搖頭,“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是別想著挑撥離間了。”
昭順帝說,“不是挑撥離間,你恐怕不了解他。你以為他是在幫你,怎麼就不想想,他若是甘心隻當一個親王,怎麼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幫你謀反?”
“而且,現在他手中的兵,可遠遠超過你,等你是弒父殺兄之後,他便率領的鐵騎踏進京城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個大不逆之人,到時候,他就順理成章地坐上皇位,你覺得呢?”
宣王一下子站了起來,“我說了,你休想挑撥離間,我跟安親王已經達成了協議,這個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禪位詔書,你到底是寫還是不寫?”
昭順帝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我可以把這個位置給你,但你能保證放景盛一條生路嗎?”
宣王聽到昭順帝願意寫詔書了,答應得十分爽快,“自然可以。”
反正,等大事已成,他再派人去偷偷將景盛做掉,又有誰能說什麼呢?
而昭順帝,也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你想要詔書,先讓我跟景盛見一麵,我要確保他是否還活著,是否安全,否則,一切都免談。
宣王聞言,不禁皺了皺眉。
“好。”
昭順帝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景盛淡淡開口,“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時間,等陸羽迴來。可你覺得,就算他迴來了,又能靜改變什麼呢?不過是送死罷了,說實話,我比你還希望他迴來。”
“這樣,我便能把他們一網打盡,再無後顧之憂。”
昭順帝沉默了。
他確實抱有這個想法,也知道自己希望渺茫。
可是,如果連陸羽都救不了他們,那這世上還有誰能救他們呢?
難道,這大慶的江山,真的要交到宣王這樣的人手裏?
真要這樣了,大慶還會有安寧的日子嗎?
“你,好好想想吧。”
丟下這句話,宣王轉身離開了養心殿。
昭順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劇烈咳嗽了幾聲,竟然咳出了血。
他這副身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陸羽……
這時,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昭順帝當場愣住,還以為是出現了幻覺。
確認這是真的之後,他眼中頓時迸發出驚喜。
……
宣王離開之後,立馬前往天牢。
既然父皇說了,讓他見見景盛,他就寫禪位詔書,不過是見一麵而已,也沒什麼不可的。
可還沒等宣王走到天牢,就碰到了慌慌張張往這裏趕來的李瓊月。
“殿下!不好了!”
宣王皺眉,麵上有些不悅,“何事如此慌張?”
“太子不見了!”
宣王瞳孔驟然收縮,“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