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居在府城待了半個月,白天去葉崇山那裏學武,夜晚迴盧府歇息。
期間名師指導、大藥養(yǎng)身。
半個月的時間,他的修為可謂突飛猛進,現(xiàn)今怕是不比越城第一高手申虎差,隻是這等用委屈姐姐換來的東西,委實讓人高興不起來。
河間府比樂平縣繁華太多,不止是衣食住行,武道高手也是層出不窮,在此地生活、修煉好處多多。
不過細細考慮過後,朱居還是拒絕了朱霜讓他在府城紮根的提議,堅持返迴縣城。
他身上有太多秘密,在府城很容易暴露,遠不如在縣城過的安心。
樂平縣。
“駕……”
“籲!”
馬車?柯愤,讓開出殯的隊伍。
“今天是第幾批了?”
朱居掀開車簾,看著路上披麻戴孝、一路哭泣的人群,皺眉低語:
“最近過世的人怎麼這麼多?”
“少爺!弊詮那夭芰藗,趕車的人就換做馬洵,他聞聲開口:
“年後那次黑虎幫入城,不止當時死了很多人,還有不少人受傷!
“有些人熬不過去,也會死!
說到這裏他的麵色不由一黯,卻是想到在家養(yǎng)傷的秦伯,眼泛擔憂。
唉!
朱居輕歎。
當初雪落三日、滿城素縞。
現(xiàn)今也沒好哪裏去,喪曲日夜不歇,一路行來哭喊聲就沒有斷過。
最為關鍵的是,黑虎幫闖城給人士氣的打擊。
那一夜。
縣衙被黑虎幫屠戮一空,縣令、師爺連帶沈家三十六口,無一幸免於難。
城中諸多富戶也慘遭劫掠,人人自危。
現(xiàn)如今,黑虎幫三個字能止小兒夜啼,在樂安縣範圍內(nèi)讓人聞風喪膽。
“噹……”
“快來看,快來看!”
不知何時,街道上出現(xiàn)一群敲鑼打鼓之人,他們一邊敲擊一邊大喊:
“大夥快來,周家、孫家的兩位家主有話要說。”
“發(fā)糧、施粥了!”
街上一臉麻木的行人聽到動靜相繼轉(zhuǎn)身,朝著縣城主街所在位置匯聚。
“發(fā)糧?”
朱居開口:
“過去看看!
“是!
馬洵調(diào)轉(zhuǎn)車頭,跟著人群來到聚集地。
不知何時,這裏搭建了一個簡易的高臺,更有負責施粥放糧的隊伍。
“諸位鄉(xiāng)親!”
周家家主周陽雲(yún)站在高臺上,大聲唿喊:
“朝廷傳來消息,因南詔叛軍阻住了來的路,剿匪大軍暫時無法趕來!
“新任縣令依舊缺位!
“我們都清楚,黑虎幫一日不除,樂平縣就一日不寧,時不待我!”
“不錯!”孫家家主孫連城站在不遠處,點頭應是:
“現(xiàn)今去往其他地方的大道都有黑虎幫的人出沒,貨物難出縣城!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唯有自救!”周陽雲(yún)喝道:
“周某與孫兄舍了臉麵,在此籌款,還望諸位鄉(xiāng)親慷慨解囊資助剿匪善款!
“有錢的出錢、有人的出人,隻要願意跟隨我等出城剿匪,每人五兩銀子的安家費,另外殺一盜匪賞銀十兩、頭目五十兩、首領一百兩起!”
“……”
“少爺!瘪R洵低聲開口:
“周、孫兩家已經(jīng)在這裏籌款數(shù)日,不過出錢的人很少,也一直沒出城剿匪!
朱居緩緩點頭。
“我出五百兩!”
人群中衝出一個年輕人,撲倒在高臺之下,朝著兩位家主重重叩首:
“兩位前輩,我願出五百兩銀子,隻求能夠剿滅黑虎幫為我父報仇。”
是他!
朱居眼神微動。
何樂山。
何家距離朱府不遠,那天夜裏何家同樣遭劫,何樂山父母盡皆遇害。
對於黑虎幫,他可謂深惡痛絕。
“前輩!”
抬起頭,何樂山兩眼通紅:
“我不僅出銀子,還願跟隨兩位前輩前去剿匪,但……我要知道何時出發(fā)?”
“這……”周陽雲(yún)眼神閃爍,隨即深吸一口氣,肅聲道:
“三日之內(nèi)!”
“不論有沒有湊到足夠的銀兩,三日內(nèi)我等都會出城剿匪,決不食言!”
“好!”何樂山重重點頭:
“我信前輩!
人群外圍,朱居放下車簾:
“走吧!
“是。”
他對周、孫兩家的剿匪計劃並不看好,畢竟之前有過幾次類似的經(jīng)曆。
沒有一位真正的主導者,一眾富戶護院聚集在一起,不過是一盤散沙。
也許人手、實力足夠,卻因心思各異力量擰不成一股,所以導致剿匪屢屢失敗。
“最好能成!”
“我之所求,安穩(wěn)度日,若能剿滅黑虎幫,樂平縣這個名字才算名副其實。”
“馬洵!”
“在。”
“等下去庫房取二百兩銀子,當做繳費善款。”
“……是!
*
*
*
數(shù)日後。
無名山頭。
“殺!”
何樂山手持長刀,渾身沾滿鮮血,瘋狂咆哮著朝一個黑虎幫幫眾撲去。
仇恨能讓人麵目全非。
曾經(jīng)的他溫文爾雅,現(xiàn)如今卻像是餓極了的鬣狗,眼中滿布瘋狂。
不遠處。
冷邢以盤山刀法中的纏字訣卸下一人手臂,順便把萬京給救了下來。
“謝了。”
萬京從地上爬起,抹掉額頭冷汗:
“冷兄,我……我以後不會再對你那麼說話了。”
“先保住命再說!崩湫蠐u頭,看著從四麵八方圍過來的盜匪緊了緊手中長刀:
“沒想到,這次我們真的搗了匪窩!
他們此行本是探路,為後續(xù)剿匪做準備,誰曾想直接撞進土匪窩。
“是啊!”萬京麵泛苦澀:
“怎麼就這麼倒黴,偏偏高手來的不多,話說你家裏竟然舍得讓你來?”
“是你那二叔使了手段吧?”
冷家大大小小的事全都是冷邢二叔說了算,此前因為平茹雪的事,冷邢得罪了自家二叔,自那以後就不受待見。
此番冷家除了護院,隻有冷邢一個族人出城剿匪,明顯是被人刻意針對。
“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當……”
冷邢舉刀,與來襲的鋼叉撞在一起,麵色微微一沉。
入勁大成!
“殺!”
不管是什麼原因,先保命再說。
同樣的場景,在這無名山頭各個地方上演,一個接著一個人影倒下。
有盜匪,
也有出城剿匪的‘義士’。
突兀對上,雙方都是吃了一驚,短兵相接之下來不及有多餘的想法。
唯有殺死對方才能罷休!
…………
山頂。
數(shù)道人影以驚人的速度交錯、廝殺,恐怖的勁氣在他們四周迸發(fā)。
扶風劍!
周家的傳承劍法來自某個江湖宗門,招式淩厲、多變,花費上千兩銀子鍛造的長劍更是吹毛斷發(fā)、鋒利異常。
周陽雲(yún)麵色凝重,眼中隱有紫氣縈繞,這是把內(nèi)功催至極限的征兆。
長劍在他手中宛如遊龍,利劍破空嘶嘶作響,堅硬的巖石被輕易切開。
“死!”
亂風訣!
數(shù)道劍氣繞身飛舞,陡然朝前一絞,瞬間劃過與他廝殺的兩人咽喉。
“孫兄!”
解決了對手,他大吼一聲朝側(cè)方撲去:
“我來助你!”
孫連城號稱樂平縣第一高手,一手刀法融各家武學為一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被他命名為連城刀法。
能夠自創(chuàng)一門刀法,可見他在武學之道上的造詣之高。
不過他的對手同樣了得。
黑虎幫幫主鄔淳!
一桿亮銀長槍在其手中好似烏龍出洞,身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叮叮當當……”
刀槍對撞,火星四濺,金鐵交擊聲不斷。
鄔淳眼泛寒芒,身形看似暴退實則藏器於身、蓄勢待發(fā),槍芒收於背後。
迴馬槍!
寒芒乍現(xiàn)。
“來得好!”
孫連城大喝,手中長刀斬出一道弧光,狂暴內(nèi)力循著刀招宣泄而出。
“轟!”
兩人之間陡起轟鳴。
內(nèi)氣外放!
這兩人赫然已經(jīng)把內(nèi)功修煉到極高境界,甚至可以做到內(nèi)氣外放的程度。
相較而言,周陽雲(yún)則要略遜一籌。
“哈哈……”
鄔淳邊戰(zhàn)邊笑:
“早就聽說孫家這一代的家主刀法了得,一直未曾得見,今日一見果然了得。”
“可惜……”
“比我還是差了點!”
“當……”
刀槍再次碰撞,這次孫連城吃力不住倒退數(shù)步,而鄔淳也沒能追擊。
兩人的實力相當,短時間內(nèi)休想分出勝負。
不過……
伴隨著周陽雲(yún)加入戰(zhàn)局,局勢瞬間逆轉(zhuǎn),麵對兩大高手的步步緊逼,黑虎幫幫主鄔淳已然陷入困局。
“啊!”
久戰(zhàn)不能擺脫兩人,鄔淳氣的連連怒吼,手中長槍更是瘋狂爆發(fā)。
“周兄!”
孫連城揮刀劈砍,口中喝道:
“小心他狗急跳牆!”
“啊!”
鄔淳狂叫,長槍舞成一團狂風,朝著孫連城猛撲:
“就算是死,也要你陪著!”
“哼!”
孫連城冷哼,深吸一口氣後刀光陡然一急,於瞬息間連斬二十六記。
烽火連城!
這是他自創(chuàng)刀法的殺招,有進無退、有我無敵,渾身之力盡數(shù)爆發(fā)。
雖然施展這一招之後會有短暫的虛弱,但卻能給周陽雲(yún)創(chuàng)造機會。
不出他所料。
鄔淳在烽火連城的攻勢下中門打開,破綻盡顯,雖然隻有一息時間,但已經(jīng)足夠。
“周兄動手!”
“噗!”
長劍破空,正中心口,隻不過目標卻是出乎意料。
“你……”
孫連城身體一僵,緩緩垂首看向自己胸前冒出的染血劍尖,目泛愕然。
“抱歉!
站在他身後的周陽雲(yún)輕輕搖頭:
“我們雖然相識多年,周某今日卻也隻能下辣手,孫兄不要怪我。”
“哈哈……”鄔淳大笑:
“這家夥還真是棘手,難怪周老爺子不放心交給我一個人,沒你還真不行!
“收拾一下吧!敝荜栯(yún)拔出長劍,冷聲道:
“黑虎幫從今天起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樂平縣境內(nèi),二當家可曾料理?”
“放心!编w淳拍了拍胸口:
“一切都已經(jīng)處理妥當。”
“噗通!”
直到此時,孫連城的身體才栽倒在地,手指顫了顫,意識沉入無盡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