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盛源傅家被一把大火燒了個幹幹淨(jìng)淨(jìng)。
趁著夜色朦朧,傅正駕著牛車,帶著家族僅存的幾個孩童上了路。
“百年前,除了先祖傅玄,當時江湖中還有一位驚才絕豔的奇人。”
“人稱魔刀!”
“那人手持一把怪異長刀,據(jù)說有操控人心之能,縱橫江湖無人能敵。”
傅正揮舞韁繩,一邊趕著山路一邊道:
“因其作惡多端,引來眾怒,最終由先祖出手將其斃於掌下,其傳承也因此斷絕。”
“魔刀?”朱居策馬行於一旁,側(cè)首問道:
“那把刀……”
“毀了!”傅正搖頭:
“確實毀了,至少族中記載是如此,不過百年前的事真真假假誰人知曉?”
“還有傳聞?wù)f先祖與那人乃至交好友,因經(jīng)曆了某種際遇才出人頭地……”
他音帶感慨,神情複雜。
饒是傅正經(jīng)商多年、見多了人事沉浮,昨夜巨變依舊讓他精神恍惚。
“傅兄節(jié)哀順變。”
朱居勸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許天意就是如此,百年後盛源傅家當歸主脈。”
“嗬……”傅正苦笑:
“若非有著祖訓(xùn),傅某寧願做一個真正的商人,傅姓……對於我等後人來說好似一座沉重的大山啊!”
一番交流,朱居能感覺到對方就是一位純粹的商人,隻是藏有一身武藝。
實際上傅正是他遇到所有歸藏宗師中最弱的一個,實力可能還不如淬體境界的申虎。
不止實力,傅正更是堅守祖訓(xùn),對江湖上發(fā)生的事同樣一無所知。
也許,
他真的想當一個商人。
“先祖是定州人士,出身卑微,江湖傳聞他曾目睹過神跡,一身功力乃天授,方能成為絕世大宗師。”
傅正繼續(xù)道:
“那魔刀亦是如此……”
“傅兄。”朱居打斷他的話頭:
“你其實不必告訴我。”
“嗬……”傅正搖頭:
“這些並不是什麼秘密,何況既然都已經(jīng)被人找上門來,繼續(xù)隱藏也無意義。”
“先祖確有奇遇,不過能成破限大宗師,又有哪位沒有獨特際遇?”
“也是。”朱居點頭。
“奇遇是有,但神功天授卻是無稽之談。”傅正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道:
“家祖所習(xí)拳法來曆清清白白,乃平山五禽功,後觀三山、五嶽,最終推陳出新方成五行拳。”
“他人不信家祖天賦異稟,托言天授,不過是不甘心不如家祖罷了!”
朱居摸了摸下巴,傅玄作為一代傳奇,他的經(jīng)曆在江湖上無人不知,確實沒又什麼特別出奇的地方。
硬要說奇異,應(yīng)是他那匪夷所思的武學(xué)天賦。
“籲……”
朱居突然一拉韁繩,止住去勢,麵露凝重之色:
“停下!”
“怎麼了?”
“血腥味。”抽了抽鼻子,朱居肅聲開口:
“好濃的血腥味!”
“啊?”傅正麵色大變:
“煙雲(yún)觀!”
…………
往日清淨(jìng)、祥和的道觀,現(xiàn)今已成人間煉獄,一路行來遍地屍首。
尚未幹枯的血液在溝渠中流淌,濃鬱的血腥味隨之彌漫。
“這……”
“這是怎麼迴事?”
傅正麵色慘白,把幾個孩子牢牢護在身後,眼泛驚恐看著眼前的場景:
“穀道長、一逸觀主……”
“全都死了!”
“不止道觀的人。”朱居搖頭,視線掃過一具具屍體,眼露沉思:
“還有其他江湖中人,雙方互有損傷,唔……”
“赤血神爪!”
他翻開一具屍體,熟悉的傷勢映入眼簾:
“赤血教!”
“彭!”
上方傳來的動靜讓朱居抬頭看去,側(cè)耳傾聽,隱約能聽到喊殺聲。
“我上去看看。”
“我?guī)湍恪!备嫡锨耙徊健?br />
“不可。”朱居搖頭:
“你看好孩子,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安頓,若無必要朱某去去就迴。”
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遇到破限大宗師也可自保。
就算遭遇多位高手圍攻,大不了迴返主世界,基本不會碰到什麼危險,所以大可在這個世界到處遊逛。
*
*
*
廝殺正酣。
數(shù)百江湖人士散落在道觀周圍的密林中,或三五成群、或做對而戰(zhàn),刀光劍影伴隨著一具具屍體倒地。
“彭!”
傅浣蓮腳踏七星步、身如梅花樁,拳走四方迅如奔雷,五行拳一氣嗬成。
劈、鑽、橫、崩、炮……
簡簡單單的五式拳架,演化五行變化,出招之際氣勢連綿、剛?cè)醽K濟。
“好拳法!”
與她交手之人一身黑衣,麵皮好似僵死的肌肉,自始至終未有變化。
“不愧是絕世大宗師,竟能把普普通通的拳法化腐朽為神奇,可惜……後人不長進。”
血劫爪!
血火邪罡!
陰邪、熾烈的罡勁轟然爆發(fā),硬生生撞碎傅浣蓮的拳勢,繼續(xù)推進。
“錚!”
眼見即將建功,斜地裏陡然冒出一柄利劍,劍光直指罡勁爆發(fā)核心。
風(fēng)雲(yún)劍!
葉家劍法!
“轟……”
勁氣轟鳴,三道人影齊齊後退。
“流雲(yún)。”傅浣蓮麵色凝重:
“小心,黑無常的氣血帶著股劫火罡勁,切記不可與他正麵硬碰硬。”
“嗯。”葉流雲(yún)點頭應(yīng)是,劍式一起,卷起地上落葉,身化流光飛馳。
飛星逐日!
“葉家小輩,看在我與你家老祖有些關(guān)係的份上,本想留你一命。”黑無常側(cè)首避開長劍,雙手十指變換,或爪、或拳、或指攻出:
“既然你一心尋死,那就莫怪老夫不客氣了!”
“滋……”
他的手指扣在那千錘百煉的劍身之上,竟是如金鐵相撞,濺射火星。
此時傅浣蓮也已提拳攻上。
五行拳拳勢搬轉(zhuǎn)、磨身進退,身如磨盤,以腰軸轉(zhuǎn),拳勁變換隨心。
她雖歸藏,竟能以拳法與破限大宗師糾纏。
加上葉流雲(yún)那出神入化的劍法、手中削鐵如泥的寶劍,一時間雙方竟然難分伯仲、局勢陷入僵持。
“好!”
黑無常仰天長嘯,勁氣奔湧:
“杜某十年未出江湖,小一輩竟有如此人才,再過十年怕是能成大患。”
“可惜……”
“你們沒有這個機會了!”
他身形如電,鬼魅般連連閃爍,刺耳之聲在耳膜迴響,引動氣血激蕩。
魔音貫耳!
傅浣蓮麵色微變,動作不由出現(xiàn)些許遲疑,而葉流雲(yún)卻絲毫不受影響。
“奇怪?”
黑無常杜宰見狀挑眉:
“五行拳經(jīng)可鎮(zhèn)壓異種氣息,尚且受我音波影響,葉家小子你為何沒事?”
“哼!”
葉流雲(yún)冷哼。
他不是不想迴答,而是不能。
麵對一位成名數(shù)十年的破限大宗師,他已經(jīng)耗盡全力,不敢有絲毫分心。
黑無常杜宰能滔滔不絕,恰恰說明他還有餘力。
“無所謂了……”
低笑一聲,黑無常目泛狠厲之色,雙手攻勢猛然一疾,勁氣更是陡增。
邪火修羅指!
劫滅掌!
……
麵對前所未有的壓力、死亡臨身的威脅,傅浣蓮、葉流雲(yún)也爆發(fā)出讓人震驚的潛力。
一拳、一劍,鋒芒盡展。
可惜。
歸藏、破限之間的天塹,並沒有那麼容易打破。
如果給他們數(shù)年,甚至數(shù)月的時間,他們都有機會衝破對方的攻勢。
而現(xiàn)在……
隨著時間推移,兩人的頹勢也漸漸顯露,眼中更是顯出一抹絕望。
“唿……”
陡然。
後方狂風(fēng)驟起,一道人影直奔黑無常杜宰而來,速度竟也快的驚人。
“嗯?”
杜宰挑眉,折身揮掌。
“彭!”
恐怖的勁力讓他麵色大變,恍惚間下意識以為有破限大宗師偷襲。
“唰!”
掌勁過後,漫天爪影襲來。
“赤血神爪?”
杜宰怒吼:
“你是誰?”
朱居一聲不吭,隻是瘋狂發(fā)動攻勢,拳爪變換,仗著有十三橫煉護體朝對方不停攻擊。
“彭!”
“劈裏啪啦……”
兩人正麵相撞,勁氣轟鳴,所過之處牆倒屋塌、一片狼藉。
“愣著幹什麼?”朱居朝傅、葉兩人大吼:
“幫忙啊!”
黑無常杜宰的實力不如騎鯨客牧北庭,但依舊不是他一個人能抗的。
但以歸藏硬抗破限,且在正麵交鋒中不落下風(fēng),這一幕也讓兩人一時沒能迴神。
“錚!”
葉流雲(yún)出劍,劍氣縱橫。
傅浣蓮腳步一踏,後發(fā)先至出現(xiàn)在杜宰身後,拳勢一起宛如天傾。
“轟!”
伴隨著一聲勁氣轟鳴,一道人影從混亂中竄出,幾個閃爍消失不見。
“逃了!”
朱居搖頭:
“看來就算是我們?nèi)寺?lián)手,依舊留不下一位破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