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菲攥著雙手，圍著一塊山石來迴踱步，不時抬頭朝著山上看去。
“師妹無需擔心。”
黃二見她心神不定，開口勸道：
“朱居此人並無什麼來曆，本是凡人世界三分堂一位後天長老的兒子。”
“雖然天賦不錯，但年齡太小，缺少曆練，絕非五毒教弟子的對手。”
“話雖如此。”衛菲停下腳步，麵泛擔憂：
“但我總是有些擔心，感覺心裏像是有個什麼東西吊著似的七上八下。”
“……”黃二暗自搖頭。
對方的心性要不得。
這麼一點小事就心神不寧，即使有兩枚先天丹，也未必能成功突破。
年輕人，
總是缺少些沉穩。
“嗯？”
像是察覺到什麼，黃二眼眉微動：
“來了！”
“咦……”
“怎麼迴事？”
卻見遠處一道狼狽的身影正朝著兩人所在狂奔而來，一邊奔跑一邊招手。
“是耳支！”
黃二眼神閃爍：
“看來行動失敗了。”
五毒教弟子中有不少十萬大山的土著，耳支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名字才如此奇怪。
“啊！”
衛菲聞言變色：
“這怎麼辦？”
“不急。”黃二開口，此刻盡顯先天煉氣士的沉穩，絲毫沒有在曹雄麵前時的諂媚。
他目視奔來的耳支，雙目瞇起：
“先看看情況再說。”
隻見一道身影出現在耳支身後，手持長刀疾衝，追到近前猛然揮刀。
“噗！”
頭顱從脖頸滑落。
因為刀速太快，耳支的身體在慣性下繼續奔出十餘丈，才栽倒在地。
“衛師姐！”
“黃師兄！”
看到兩人的身影，朱居麵露詫異，飛身躍來：
“你們怎麼在這裏？”
“奉命巡山。”黃二直視朱居，冷聲開口：
“剛才那人是誰？朱師弟為何殺人？”
“我也不知是誰。”朱居搖頭：
“剛才我正在練功，突然冒出來幾人朝我出手，而且不是明虛宗弟子的手段。”
“幸甚！”
他麵露慶幸，道：
“朱某有些江湖經驗，地煞玄功也有所成，這才勉強把那幾人反殺。”
說著看了看自己淩亂的衣衫，似乎為自己的狼狽而遺憾。
“哦！”
黃二上上下下打量著朱居，視線在那擦傷的傷口、衣衫裂縫上頓了頓。
麵上露出一抹不起眼的譏笑。
“師弟倒是好本事，你怕是什麼時候招惹了外人，才引來此番麻煩。”
“可是……”朱居皺眉：
“自從來了此地，除了跟隨裴師姐去了趟坊市，我從未離開過礦山。”
“怎會招惹到麻煩？”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衛菲在一旁接口：
“師弟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東西？”朱居想了想，麵色微變：
“先天丹！”
兩人心頭狂跳，眼前猛然一亮。
不對！
是刀光！
黃二渾身皮肉瘋狂顫抖，雙目收縮，一抹銳利刀芒赫然映入眼簾。
魔刀——驚神！
他人心情的大起大落，最適合魔刀尋隙而入。
“啊！”
黃二在關鍵時候仰天怒吼，掙脫刀意束縛，生生移步後退，奈何已然遲了一步。
刀落。
一刀中分！
縱橫刀沿著黃二的下巴，斬入胸膛、肚腹，直接把他給開膛破肚。
但恐怖的一幕出現。
黃二的皮肉如同活物一般扭曲，鮮活的血肉如同觸手一般相互糾纏。
竟是把要流淌出來的內髒給死死攔住。
雖然身受重傷。
但，
不致命！
地煞真身的強悍防禦力，先天真元的恐怖恢複力，在此顯露無疑。
與曾經交手過的蔣克不同。
那時的蔣克身負重傷，一身實力發揮不出一成，而黃二可是實打實的先天，且破了一竅。
即使被偷襲，依舊有著先天煉氣士強悍的本能防護。
朱居眼眶跳動，二話不說再次怒斬。
“死！”
“轟！”
刀刃被一雙大手夾住，狂暴勁氣肆虐，也撕開黃二上半身的衣衫。
“啊！”
黃二仰天怒吼：
“姓朱的，你找死！”
九元玄煞掌！
經由煞氣凝練的先天真元，化作有形無質的大手，朝著朱居襲來。
請神術！
三重請神！
朱居眉心狂跳，術法瞬間激發。
時間好似就此停滯，他陡然抽刀後退，雙手緊握刀柄，瞬間連斬。
三重請神，徹底激活自身潛能，在這一瞬間發揮出遠超尋常的實力。
斬！
斬！
斬！
“轟！”
勁氣轟鳴。
來襲掌勁竟是被朱居生生斬碎。
他更是上前一步，五指前探，五種不同的力量交織、相匯，轟向黃二。
五行掌！
“彭！”
黃二身軀後仰，原本就有些勉強支撐的傷口徹底崩裂，內髒從中滑落。
“啊！”
慘叫聲響起。
兩道人影快速衝撞。
黃二瘋狂出掌，開山裂石的掌勁朝著朱居狂轟亂炸。
而朱居就像是一塊頑石，以匪夷所思的刀法、掌法與之正麵相抗。
一時間，
竟是不落下風。
但時間明顯站在朱居一邊。
伴隨著傷勢爆發、鮮血流淌，黃二的氣息快速衰弱，直至被一刀斬入咽喉。
“噗！”
鮮血飆飛。地煞真身的強悍極其驚人。
可以把黑熊攔腰截斷的一刀，竟隻能在脖頸處撕裂一道傷口，且皮肉瘋狂蠕動。
似乎想要修複。
“噗！”
“噗噗！”
刀光連閃。
數刀連續不斷斬在同一個位置，黃二踉蹌後退，捂著飆血的半截脖頸栽倒在地。
“唿哧……唿哧……”
朱居持刀在手，瘋狂喘氣，隻覺渾身皮肉酸痛，稍作動彈都極其吃力。
不遠處。
“唰！”
衛菲麵色慘白，身化一抹虛影朝遠方逃去。
她有自知之明，朱居連開了一竅的黃二都能殺死，殺她更是輕鬆。
逃！
快逃！
後方。
朱居目視她的身影，眼神冰冷，輕捏劍指朝前一點。
“唰！”
碧玉發簪化作一抹流光竄出，如夢幻泡影，瞬間洞穿高高躍起的身影。
五行劍指——流光！
以禦器法門施展這門劍指，威力確實更強。
“噗通！”
衛菲失去生機的屍體倒在地上，眉心多出一抹殷紅，赫然是被洞穿頭顱，碧玉發簪繞著屍體轉了兩圈，確認徹底失去氣息，方旋轉飛迴。
定了定神。
收起碧玉發簪的朱居熟練翻找兩人的屍體。
“靈晶、鐵煞礦、先天丹……”
？
朱居愣了愣，再次看向從衛菲屍體上翻找出來的東西，不由緊皺眉頭。
“你已經有先天丹了，還找我幹什麼？”
*
*
*
處理完屍體。
朱居迴到住處，看著麵前擺放的兩枚先天丹呆了呆，隨即麵色一凝。
不能再等了！
他本打算再沉寂幾個月，把底蘊夯實，畢竟地煞真身才剛有所成，倉促衝擊先天境界成功率太低。
現在看來，時不待我。
從沈尤手中得到先天丹之事已然暴露，今日有衛菲找人暗下殺手，難保明日就沒有他人找上門來。
而且。
殺了衛菲，就等於得罪了曹雄。
以對方的性格，此事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曹雄可是破三竅的先天煉氣士。
隻差一步，就是先天中期。
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得罪曹雄極難有緩和餘地。
“衝擊先天！”
念頭一定，朱居靜心凝神盤膝做好，默運五嶽真形勁，以地煞心法催動。
‘先天一竅，任督而暢……’
‘氣走少澤、前穀、後溪……’
‘五心朝天，靜心絕慮，意守丹田……’
功法運轉，內氣在經脈泊泊流淌，於無聲無息間分出一縷發生變化。
所謂先天。
後天蛻變而成。
體內氣息由後天轉先天，先天一炁、命火燃燒，有肉身複歸嬰兒之妙。
先天一成，習武之人伐毛洗髓、脫胎換骨，氣息綿長，綿綿不絕。
屆時。
日常運轉真氣，再無氣息不足之慮。
而想突破，需引天氣元氣入體，洗伐體內後天濁氣，方可褪凡為仙。
這一步極其危險。
稍有不慎，輕則經脈受損、修為倒退，重則根基崩毀、命喪當場。
若是有先天丹之助，則能大增成功幾率，即使突破失敗也不會重傷。
“開！”
朱居一引法訣，頭頂穴位一鬆，一股浩瀚之力朝著經脈狂湧而來。
天地之力！
五嶽真形勁快速運轉。
心法變換。
後天內氣於天地元氣交匯，按照法門所述，一點點朝著先天真氣蛻變。
刺痛感也自經脈湧現。
“咕嚕！”
早早含在口中的先天丹被朱居吞入肚腹，經脈的刺痛感當即一消。
…………
淩晨。
曹雄坐在虎皮大椅之上，單手輕敲扶手，麵色一點點的朝下沉去。
“還沒找到？”
“沒有！”
下方一人搖頭：
“我們已經找遍所有能找的地方，始終不見衛師妹、黃師兄的身影。”
“再找！”曹雄雙目赤紅，咬牙怒吼，狂暴氣息讓整個房屋瘋狂搖晃：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全都給我去找！”
“是，是。”下方人影麵色發白，急急應是：
“師兄放心，我們這就去找……這就去找，一定把他們兩人找到。”
“彭！”
“還不快去！”
“是，是。”
人影狼狽後退，匆匆遠離。
場中一靜。
“曹師兄。”
一道微弱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五毒教傳來消息，她們的人也沒有迴去，興許與一位名叫朱居的外門弟子有關。”
“朱居？”
曹雄抬頭，像是想到了什麼，起身朝外行去。
“那就去找他！”
“師兄小心。”聲音再次響起：
“能在礦山讓黃二消失的無人知曉，動手之人的實力怕是不容小覷。”
“那朱居……”
“連先天都不是。”
“我知道。”曹雄大步上前，朝著半山腰外門弟子居住的區域行去。
“朱居可在？”
“曹師兄。”有人詫異開口：
“您來的不巧，朱師兄因為步入先天境界，被沈尤沈師兄接走了。”
嗯？
曹雄麵色一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