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如絲,燈火氤氳。
一身白袍踏入後院。
西域老人緩緩走出來。
一見到年輕的臉龐,火蓮老人瞳孔驟縮,向來波瀾不驚的心境激蕩不止。
賈環!!
他為何能給自己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陡然。
白袍內氣席卷而出。
一步一掌。
火蓮老人目光呆滯,瞬間做出反應,抬起左臂,灼熱的氣息滾滾升起。
焚心掌一出,掌力帶著焚盡一切的氣勢!
“誣陷我?你有資格直麵我麼?”
賈環竭力轟出一掌,指玄境十重的內氣籠罩方圓二十丈,金光完全裹住重重疊疊的灼熱掌影。
火蓮老人毛骨悚然。
轟!
一個眨眼之間,白袍身影連續轟出三掌。
火蓮老人臉龐抽搐不止,雙臂劇烈顫抖,左腿突然間碎斷,鮮血漫天揮灑。
論內氣,指玄境十重鎮壓指玄境九重!
論武學,世間最頂級的焚心掌卻抵擋不住佛光三掌!
火蓮老人雙膝跪地,七經六脈的內氣紊亂,體內穴位堵塞,雙眼都滲出鮮血。
賈環居高臨下俯瞰著他。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火蓮老人臉龐猙獰,強忍身軀痛苦,發出無比淒涼的笑聲。
雨水夾雜血水落下,火蓮老人突然老淚縱橫,對武道的萬丈雄心徹底崩潰。
他是曼陀羅古教的武道天才。
他十六歲就橫壓西域曼陀羅年輕一輩。
他二十五歲氣勢如虹,一躍踏入指玄境,所謂的龍虎榜天驕在他眼裏是個笑話,誰願意爭那幾分名聲?
他如皓月當空,在草原北莽殺伐,在女真部落耀武揚威,足足四十年,經曆無數廝殺,他已榮耀滿身!
踏足中原,與頂級勢力的老一輩切磋不落下風,而他才六十五歲,遲早會登上武道絕巔!
可平淡枯燥的夜裏,他抬起來頭,突然看到山峰上麵站著一道年輕的身影。
年輕人轉過身,才十九歲!
哈哈哈哈哈哈哈,多麼荒謬可笑!
火蓮老人淚流滿麵,十九歲的指玄境十重讓他震撼到徹底絕望的地步,他不知道往後天下人作何反應,可他的武道意誌已然崩潰!!
望著血泊裏瘋癲的西域老人,賈環神情冷漠,突然走向宅子。
“不……不要!”火蓮老人嗓音嘶啞,近乎哀求,跪著爬向廊道。
一間間屋子,一個個年輕人蜷縮在角落,身體抖如篩糠。
有床沿掛著國子監襴衫,還有九品官袍,甚至最裏間的臥室,賈環看到一件黑色飛魚服!!
“賈大人,饒命……”
無一例外,這五個年輕人麵白鷹鉤鼻,都來自西域。
連續五道無相劫指,五人昏迷倒地。
渾身是血的火蓮老人爬了過來,見曼陀羅教後輩尚還活著,哀求道:
“賈公子,賈公子,與他們並無關係。”
賈環冷冷盯著他:
“這便是你離開終南山的酬勞?”
“也對,子弟來中原讀書為官,甚至入職錦衣衛,真是前途無量!”
“大乾權宦夏守忠幾句話的事情,就能給他們鋪就一條青雲大道,誰能抵抗這般誘惑?”
火蓮老人一言不發,嘶聲道:
“是我奉夏公公之命,夜闖國舅府殺戮大內高手,橫行無忌。”
賈環俯身盯著他:
“夏閹狗奉誰的命令?”
“我一無所知!”火蓮老人搖頭。
賈環一步掠出,一掌拍向昏厥的年輕人。
“我真不知道!!!”火蓮老人臉龐猙獰,痛苦哀嚎道:
“是我偷了北鎮撫司麒麟房陳漁的腰牌,嫁禍給麒麟房。”
賈環扭頭盯著他:
“兵部衙門,誰在配合你?”
“兵部左侍郎丘九節,他給的甲胄弓弩,他也是聽從夏公公的安排。”
火蓮老人一口氣說完。
賈環笑意森然:
“服從我,他們安然無恙,平安迴到西域!”
“忤逆我,我不僅將他們碎屍萬段,還要親自剿滅整個曼陀羅古教!!”
“你知道的,我有這個能耐。”
說罷自袖中取出一瓶毒藥,親自灌給五個年輕人。
火蓮老人心如死灰,看向白袍身影的眼神滿是畏懼之色。
自己做得不露痕跡,近乎天衣無縫,他不相信這個世道還有誰能揪出自己,就連威懾天下的江無淵都沒這個能耐。
可賈環做到了,簡直是洞悉人心的異人怪物,好似天下隱秘之事都瞞不過他。
最恐怖驚悚的是,十九歲的指玄境十重,十九歲的指玄境十重……
……
黑暗巷子裏,暴雨傾盆。
賈環褪下白袍,自角落包裹裏取出一身黑衣,以及一張人皮麵具。
他要去殺人了。
誰?
大乾國舅,最尊貴的皇親國戚!
一口咬定老子是幕後兇手!
板上釘釘,千真萬確?
那好!
老子就動用私刑!
成全你的心願!
誰敢反抗,殺無赦!!
賈環目光森然,戴上人皮麵具,在漫天暴雨裏朝著國舅府而去。
答應太上皇光明正大扳倒社稷國舅,五城兵馬司都督?
老子受盡憋屈,朝堂辱罵,蒼生質疑,天下人都知道老子暴怒至極,老子還得累死累活搜查尹國舅的罪證?還得是造反謀逆的罪證才能讓國舅鋃鐺入獄!
強忍屈辱盡職盡責像一條狗一樣才是社稷忠臣?
滾!!
不是說老子動用私刑殘害嗎?
如你所願!
自有閹狗承擔一切罪孽!
賈環五指攥緊,殺意滔天。
他要將大乾國舅的頭顱高懸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