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秦承煜的問話,柳楠神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他直視秦承煜的雙眼,正色問道:“殿下,依您看,皇帝陛下對您是否足夠信任?是否已然下定決心,將來由您繼承大統(tǒng)?”
秦承煜聽後,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驚怒,他壓低聲音,怒斥道:“柳大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妄測聖意!” 在這等級森嚴的大懿王朝,這般言論無疑是大逆不道。
柳楠卻不以為意,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輕聲說道:“殿下不必惱怒,臣隻是心中憂慮,為殿下著想罷了。”
說罷,他微微頓了頓,接著提起:“殿下,您看陛下一麵封您為皇太孫,這看似對您恩寵有加;可另一麵,卻給予阜陽王世子秦承誌兵權(quán),甚至還允許他在禦書房看奏折。這其中深意,難道不值得殿下深思嗎?”
秦承煜聽了這番話,臉色頓時陰晴不定。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謝六和李太存,心中暗自思忖柳楠此舉究竟有何目的,隨後問道:“柳大人,你究竟何意?不妨直說。”
而一旁的謝六,對於柳楠毫不避諱自己,便開始向皇太孫進言的行為,大感不解。他心中暗自警惕,覺得柳楠又在給自己設(shè)下圈套,可一時之間,又實在想不明白其中緣由,隻能在一旁冷眼旁觀。
屋內(nèi)的氣氛愈發(fā)緊張,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正緩緩將眾人籠罩其中 。
柳楠畢恭畢敬地繼續(xù)說道:“殿下有所不知,皇帝陛下其實在廢除太子當日,是下了決心培養(yǎng)您的。任命齊王與福王同時輔佐您,便是最好的佐證。” 他微微停頓,目光緊緊盯著秦承煜,觀察著對方的反應(yīng)。
秦承煜一開始聽到柳楠的話,心中著實有些驚亂,畢竟涉及到皇帝的心意揣測,這是極為敏感的話題。但他自幼便城府極深,與他父親截然不同。
不過轉(zhuǎn)瞬之間,他便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麵色恢複漠然,淡淡的問道:“是何變故,讓情況有了改變?”
柳楠、謝六、李太存聽到秦承煜如此平靜的語氣,對於他能如此迅速地調(diào)整,均大為驚訝。
柳楠心中更是滿意,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濃鬱,說道:“變故便是福王。他以鞭策殿下為由,向陛下請旨,讓阜陽王世子也入東宮與殿下一同受學,卻特意強調(diào)世子不必學政要之事。”
秦承煜聞之,心下霎時通明,暗自琢磨,福王此計,果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遂開口言道:“父王此舉,其必知皇爺爺斷不會應(yīng)允。然其欲以此提醒皇爺爺,其嫡子皆已犯錯,亦皆受罰。惟孤因禍得福,而另二嫡孫,卻與父母離散,且一無所獲。”
柳楠聽聞,眼神瞬間大放異彩,忍不住稱讚道:“殿下果然聰慧至極!陛下對嫡子一脈的寬容甚至溺愛,眾所周知。福王心裏清楚,他隻需稍加提點,聖上必然會當機立斷。無論聖上賜予阜陽王世子兄弟何物,亦或聖上是否有鞭策之意,隻要聖上有所舉動,福王便能設(shè)法在暗處營造出聖上於您和阜陽王世子之間尚在猶豫不決的輿論。”
秦承煜聽後,微微皺眉,神色凝重,心中暗自思索福王此舉的深意,以及對自己未來的影響。而謝六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心中對於柳楠此番爆料,同樣感到震驚不已,同時也愈發(fā)好奇,柳楠究竟還藏著什麼後手 。
秦承煜聽完柳楠的一番剖析,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後,連續(xù)拋出三個問題:“柳大人說了那麼多,不知有何高見?又不知柳大人為何要與孤說這麼多?孤知柳大人素與父王不和,不知為何突然如此支持於孤?”
他目光緊緊盯著柳楠,試圖從對方臉上尋得一絲答案。
柳楠聽後,神色鎮(zhèn)定自若,仿佛早已料到秦承煜會有此問。
他微微欠身,恭敬說道:“今夜微臣逾矩相約,便是想將一切告知殿下。”
說罷,在秦承煜疑惑的眼神中,柳楠從懷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件。那信件看起來有些厚實,想必裏麵的內(nèi)容極為豐富。
柳楠雙手捧著信件,遞向秦承煜,解釋道:“殿下,微臣入宮之後,恐遭奸佞之徒覬覦,於我等大計殊為不利。微臣平素與殿下所提之策予以支持,多是隨手而為,無非是欲掩人耳目,以免他人輕易察覺微臣已站在殿下一側(cè),至多使人誤以為微臣欲借此緩和與東宮之關(guān)係。”
說著,柳楠再次行了一禮,鄭重其事地說:“信中,諸般事宜安排及後續(xù)計策皆已詳述,殿下務(wù)必妥善保存。微臣唯有親自呈於殿下,方可安心,故還望殿下見諒微臣此舉之冒昧。”
謝六在一旁靜靜聽著,心中瞬間明白,柳楠之所以不避開自己,原來是根本沒打算將計劃口述出來。
可謝六心裏清楚,自己知曉了柳楠投靠皇太孫一事,而此事,柳楠顯然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恐怕後續(xù)還會因此惹上麻煩,不禁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
秦承煜聽了柳楠這番話,終於無法壓抑自己內(nèi)心的驚訝之情,忍不住出聲問道:“究竟為何?”
柳楠隻是微微一笑,說道:“殿下迴宮後,避開左右,自己觀看,便自然明了。” 說完,他在眾人滿是疑惑的目光中,有意無意地看了謝六一眼,隨後重新拉起鬥篷,遮住麵容,帶著趙奎轉(zhuǎn)身離開了。
屋內(nèi),秦承煜緊緊握著那封信件,眼神中滿是思索。李太存站在一旁,神色凝重,似乎也在揣摩柳楠此舉的深意。而謝六,望著柳楠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接下來又會發(fā)生怎樣的變故 。
柳楠與趙奎離去後,屋內(nèi)瞬間陷入一片死寂。秦承煜、謝六和李太存三人各懷心事,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秦承煜緊握著柳楠留下的信件,目光緊鎖在那封信封之上,心中滿是對信件內(nèi)容的揣測,以及對柳楠此舉意圖的疑惑。
謝六則眉頭緊皺,迴想著柳楠離開時那意味深長的一眼,擔憂著後續(xù)可能降臨的麻煩,暗自思忖柳楠究竟在謀劃著什麼。
李太存神色莫測,眼神不時在秦承煜和謝六之間遊移,似乎也在權(quán)衡著當前複雜的局勢。
片刻之後,還是李太存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微微欠身,對著秦承煜說道:“殿下,此刻已夜深,您不可在外過夜,否則一旦被發(fā)現(xiàn),後果不堪設(shè)想。”
秦承煜正有此意,聽聞李太存的提醒,點了點頭,問道:“李都尉,你可有辦法讓孤順利迴宮?”
李太存微微苦笑,說道:“殿下,實不相瞞,臣出宮之路有些不太雅觀,但卻能確保安全迴宮。” 秦承煜稍作猶豫,想到眼下局勢緊迫,還是應(yīng)允道:“罷了,隻要能迴宮,便依你所言。”
隨後,秦承煜看向謝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叮囑道:“謝都尉,今夜之事,你務(wù)必嚴守秘密。明日進宮,我們再詳談。”
謝六趕忙躬身行禮,應(yīng)道:“殿下放心,臣定當守口如瓶。”
得到謝六的答複後,秦承煜便隨著李太存離開了。兩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謝六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久久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