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江薄泓見鬼似的僵在門口，嘴巴張得老大，視線在鬱若然和江遇身上來迴遊移。
正要起身的周疊霧聽到江遇的一聲“將軍”也愣住了，腦海中漸漸浮現一個身影。
不會吧，應該不能是鬱大將軍吧，江遇不能......認識吧......
周疊霧和嚴呁庭這一側和房門中間，剛好有屏風遮住了視線，見江遇歡快起身，周疊霧也跟著站了起來。
可別真是鬱大將——嘎——
周疊霧繞過屏風，看到門口的那道身影，差點轉身就要從窗戶跳下去。
他和大多數人因為鬱若然兇名在外而害怕他不同，他是真的在鬱若然手下學過功夫。
時至今日，雖然已過去幾年，那段時間仍舊是他不想迴想的記憶。
甚至看到鬱若然，他的小腿肚就開始打顫，虛假的酸痛感湧上大腦。
偏偏他還不能真的溜走，怎麼說這也算是他的師傅，話說，江遇是怎麼和鬱將軍認識的，看起來關係還不錯。
周疊霧硬著頭皮走江薄泓身邊，輕咳一聲見禮：“師傅好。”
師、傅？
周疊霧沒看到的是，在他叫出這個稱唿後，拽著鬱若然手臂的江遇，倏地瞇起了眼睛。
黑漆漆的眼底不見絲毫光亮，像是藏了濃重的黑霧，陰沉沉地盯著膽敢叫出那個稱唿的人，似是要將他整個吞噬。
江遇皮笑肉不笑地勾著嘴角，拽了拽鬱若然的袖口，語氣有些怪異，“將軍......何時還是周公子的師、父、了？”
鬱若然看不清江遇的神色，但莫名感覺他現在的心情不好，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惹了他不快，但鬱若然直覺江遇的這個問題，他如何迴答十分重要。
“不過是指導過幾日他的武功，算不做什麼正經師傅。”說著鬱若然看向周疊霧，“周公子還是和他們一樣喚我便可。”
聽到鬱若然的迴答，江遇眨眨眼，眸中又迸發出了光亮，拽著鬱若然的衣袖無事發生般笑嘻嘻地說話，“是這樣啊，那確實算不上什麼師傅——對了，將軍怎麼會在這裏。”
鬱若然：“和人商量些事......”
一旁的周疊霧還不知道自己和閻王爺擦身而過，見鬱若然和江遇說話，也不敢再叫師傅了，拉著更加摸不清現在是什麼情況的江薄泓就會了屏風後坐下。
壓低了聲音，帶著些急切地問道：“不是，你這庶弟什麼時候認識的鬱大將軍啊！”
“呃。”
江薄泓迴過神來，往門口那邊看了眼，隻能看到影影綽綽的身影，和聽不太真切的說話聲。
“好像就是這幾天？啊，我想起來了，應該就是昨天江遇及笄，我們都給忘了，結果是鬱大將軍給江遇加冠取字，應該就是那一天了。”
“鬱大將軍？加冠取字？”
這幾個字一出，不說周疊霧，就連臉色少有變化的嚴呁庭也神色怪異地看向江薄泓。
周疊霧壓低了聲音問他，“話說鬱將軍不知道江遇是哥兒？”
“好像是不知道，不然怎麼會是加冠呢。”
周疊霧和嚴呁庭對視一眼，又看向映在屏風上紅色發帶的影子，眉毛一上一下地皺在一起。
他怎麼就不信呢，這倆人......明擺著就是互相裝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吧。
算了算了，不關他的事，愛咋咋地！
門口，鬱若然正要和江遇道別，讓他和朋友好好吃晚膳。
江遇卻拉住了鬱若然的衣袖，眨巴著眼睛，“將軍不帶我走嗎。”
鬱若然微微一愣，低頭看向江遇，卻發現昨日才到他胸口處的少年，今日再見卻已經到了他的嘴唇下方一點。
視線後移，落在他發絲上的紅色發帶，鬱若然便想起來江遇午時纏著他要發帶時的場景。
好似真的不怕自己知道他其實是個哥兒，或者說江遇打一開始就沒想瞞著自己？還是說他已經知道自己知道他是哥兒了。
鬱若然暗自輕嘖了一聲，手掌在江遇頭頂揉了揉，感受到江遇蹭著手心的動作，鬱若然突然那覺得戴發帶其實也挺好。
而且......紅色真的很襯江遇。
“確定不在這裏和你的朋友吃了嗎？”
“不了不了。”江遇毫不猶豫地將幾個還不熟悉的“陌生”朋友給舍棄了，側身對著屋內喊道：“你們先吃，我和將軍先迴去了，有時間再約！”
說完，不等江薄泓反應過來挽留，江遇一手關上房門，一手拽著鬱若然離開此處，朝著樓梯走去。
“將軍，我想吃你府上做的珍珠糯米雞了，我們快迴去一起吃吧。”
“好好好，慢點走不著急。”鬱若然拉了拉往前衝的江遇，側身對身後低聲道：“鬱三，先行迴府，讓廚房開火，別忘了做上珍珠糯米雞，小公子要吃。”
兩人身後的空氣閃過一絲極輕微的波動。
鬱若然將江遇的手抓緊手心，從二樓下到大堂，有意識地替江遇擋去大堂中似有若無的打量視線。
“馬車就在外麵，遇兒莫著急。”
大堂斜對著樓梯口的角落裏，一名黑衣男子在鬱若然和江遇從酒樓離開後，也放下幾兩銀子離開了此處。
大堂中央，說書先生正講到高潮處，人聲鼎沸。
“......那兇神惡煞的鎮北大將軍遇此險境，他究竟會怎麼化解呢......正所謂，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迴分解！”
突如其來的結束，使得唏噓聲一片，剛踏上馬車的江遇也聽到了這說書先生的聲音。
或者說，從他進酒樓後，發覺說書先生說的是他家阿然的故事，便一直聚精會神的聽著。
此刻聽他聽到這最關鍵的地方，也是心癢難耐。
在鬱若然跟著坐上馬車，車夫駕著車軲轆軲轆迴府後，江遇的視線就時不時的瞟向坐在中間的鬱若然。
那好奇的小眼神，看得鬱若然心中陣陣發麻。
在江遇第十九次看向他被逮到後，鬱若然終於忍不住開口無奈道：“說吧，一直偷偷摸摸的看我，是想問些什麼。”
江遇嘿嘿兩聲。
手掌撐著屁股下的車座，一蹭又一蹭，從左邊蹭到了中間鬱若然的身側，手指悄悄勾上男人袖袍下的手指。
“那說書先生太會留鉤子了，遇兒現在心癢難耐，就是想知道，將軍五年前那一戰遇到險境後是如何化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