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發的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心情煩躁的他說道:“那你想怎麼樣?”
方亞蘭說道:“你輸了,明天在大隊的早會上,你要當著大家夥的麵,親口承認你不如我一個女人。”
“行,如果你輸了呢?”
死丫頭害他在眾人麵前跌了麵,這次他一定要為自己找迴場子。
“你想讓我怎麼做?”
“如果你輸了,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還要喊我爺爺。”
馬守仁想息事寧人,說道:“劉大發,差不多就夠了,你一個大老爺們的和人家小姑娘置啥氣,要是讓大隊長知道,肯定輕饒不了你。”
“是她先開口的,關我什麼事,要教訓也是教訓她。”
氣的牙癢癢的劉大發把禍水又潑向了方亞蘭,今天他還就欺負她了。
二人比的是力氣,誰能搬動大隊部門口的那座石獅子,就算誰贏,反之,輸了的人就要乖乖接受懲罰。
今天可是有那麼多眼睛盯著,事情發展到現在容不得反悔。
石獅子很重,具體多重,隊員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兩個人倒是勉強能抱起來。
劉大發一聽是比賽這個,心裏多少有點打退堂鼓,可是扭頭看到身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信心百倍。
他好歹能抱起來,那小丫頭片子的身板估計漲紅了臉也抱不動。
劉大發第一個上場,隻見他使出渾身力氣抱著那座石獅子,臉色漲的通紅,手上青筋外露,過了好久,才勉勉強強將石獅子搬起來。
在離地麵五厘米的時候,劉大發承受不住重力,手上的力道一鬆,石獅子落下並砸了劉大發的腳。
劉大發痛的嗷嗷叫,眼淚都飆出來多高,直接把在場的人嚇懵了。
還是馬貴東反應快,趕緊找了幾個人將劉大發腳上的石獅子挪開,才沒有釀成更大的悲劇。
不過劉大發的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這樣讓他對方亞蘭的恨又往上加了幾分。
“方知青,該你了。”劉大發說話的時候,夾帶著濃濃的哭腔聲。
“我知道。”
說罷,方亞蘭將袖子擼到肩膀處,她是沒那個力氣,可是她的空間裏有不少工具,她繞到石頭後麵拿出工具將石頭抽成空心,然後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雙手故作“艱難”的將那有她兩個大的石獅子抱起來,甚至還跑了一圈。
原本坐在地上等著看方亞蘭出醜的劉大發想逃,但被早就料到他會逃的嚴明謙將路堵的死死的。
嚴明謙說道:“大男人,願賭服輸,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你跑也沒有用。”
方姐就是方姐,牛逼克拉斯。
劉大發的眼睛瞪的像駝鈴,他心虛的將頭撇到一邊:“我沒跑,你別冤枉人。”
嚴明謙也不生氣,反而還笑瞇瞇的說道:“對對對,是我冤枉你。”
就在這時,方亞蘭抱著那座石獅子來到劉大發腳邊:“我贏了,明天早上別忘了你答應的事。”
劉大發沉默,一句話都不說。
眾人這時都看出他在逃避,有人勸方亞蘭抬頭不見低頭見,做人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處,不過被幾個女同誌懟了迴去。
她們可沒忘剛才劉大發是如何看不起她們這些做女人的,若不是方知青替她們出了氣,恐怕這口氣要憋到棺材板裏了。
所以,必須道歉。
馬貴東在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後果後,臉色陰沉沉的,責令劉大發道歉,要不然,從明天起,打掃牛棚的活就交給他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看不起婦女,不是腦子有坑就是腦子被驢踢了,有病。
這幾年,馬貴東每每去公社開會,都能聽到公社領導說要提高婦女權益,提倡男女平等公平。
在日常的生活中,他也盡盡所能的做著,隻是這工分問題……
哎,馬貴東愁的厲害,公社所有大隊都是這麼來的,總不能他一人將現狀打破。
棚子,劉大發自然是不會打掃的,他又不傻,在那裏住的都是些什麼人,他避都來不及避,眼下能做的隻有答應。
想到明早的道歉,劉大發心裏就嘔的慌,他竟然被一個死丫頭下套了,丟人丟到姥姥家的他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灰溜溜的夾著尾巴走了。
而要趕迴家吃飯的馬貴東被一眾婦女隊友們圍著不讓走。
她們今天要反抗,要公平,要爭取合法權益……對就是合法權益,方知青就是這麼說的。
馬貴東被一眾女隊員們圍在中間,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不小心碰到誰,就被誤認為自己耍流氓。
人老了老了,清白了一世,眼看兩隻腳都快邁進棺材板裏的他可不想被人扣上壞名聲。
見馬貴東不說話,方亞蘭開口說道:“大隊長,男人能幹的我們也能幹,男人不能幹的我們還能幹,你不能因為我們是女性,就區別對待。”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壓在女性身上千百年,不曾改變,哪怕到現在,女子不如男的刻板印象在人們的心中根深蒂固。
可是男人,是在女子的裙擺下誕生的,他們沒有任何理由,也不該看不起女人。
“大隊長,我們大家夥都覺得方知青說的沒錯,我們就想和他們男人一樣,拿同樣的工分,養家糊口。”
“男人能做的,我們女人也能做。”
“沒錯,我們不比男人差。”
…………
女隊員們情緒激昂,馬貴東插不上嘴,一直等她們情緒穩定下來,他才敢張口:
“你們說的這事,讓我迴去合計合計,等明天清早,我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眾人還是信得過馬貴東的,見他這麼說,就知道工分這事有信,也不吵不鬧的迴家了。
要迴家的方亞蘭則是被馬貴東叫住了。
方亞蘭疑惑的目光看向他:“大隊長,還有事?沒事的話我就先迴去了。”
她要趕著迴去上廁所,她腸胃有點虛,中午吃的那大半個冰西瓜有點遭不住,今天下午上工的時候,已經跑了好幾趟廁所了。
“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工分的事,方知青,不知道你怎麼看?”
不知道為啥,看著麵前還沒有他兒子大的方亞蘭,馬貴東總有種莫名的信任感。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馬貴東就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看來他還真是有點病急亂投醫了。
一個城裏來的女知青,最多力氣比尋常人大了點,但沒下過田,恐怕連麥子和草都分不清,又能指望上什麼?
方亞蘭抿了抿嘴說道:“關於工分,我希望能夠同工同酬,而非男女,這樣才能夠調動隊員們在生產幹活的積極性,為大隊創造更多的財富。”
聽她這麼說,馬貴東一時之間也來了興趣,追問道:“具體呢?具體要怎麼做?方知青你要知道,有些重活可是女人幹不了的。”
方亞蘭迴道:“或許我們換個方向想呢,在同一個工種中,男隊員和女隊員幹的活一樣,質量也一樣好,那最後得到的工分也要一樣。
如果女隊員的勞動超過男隊員,那工分也要超過,反之則減少,也可以叫做同工同酬,如果工種不同,那就不同工不同酬。”
馬貴東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說話,而著急上廁所的方亞蘭可等不了,兩腿一撒,人跑沒影了。
等馬貴東緩過神來,這哪還有方亞蘭的身影,不過今天方亞蘭的話,確實讓馬貴東開竅了。
當即,馬貴東就把隊裏德高望重的馬大爺以及會計等一眾人召集在一起,開了場會議。
有反對的,有讚成的,不過讚成的居多,在眾人的商討下,工分的再分配就這麼定下了。
先看著試驗一階段,不行再改迴來,其中也有馬貴東在賭的成分,他太想改變現狀了。
他想讓隊員們吃飽,不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