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姝愁的是結果,可她也忽然反應過來,她有足夠的能力去接受和承擔任何的結果,不管好壞。
既然這樣,她當然就不需要再犯愁了。
史今出教室就看到了這樣眉宇舒展的顧月姝,眼中的驚喜不加掩飾,嘴角也怎麼都壓不下去。
“顧···”習慣性的要叫出顧研究員的稱唿,卻被他給咽了迴去,“月姝,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的學習進度,順便和你聊聊。”顧月姝沒有在意稱唿問題,而是直奔主題。
史今看了看四周,“這裏人太多了,我們換個地方聊吧。”
“跟我來。”顧月姝熟練的帶著他去了校園最安靜的一角,這裏也是她從別人口中打聽到的。
雖然是第一次過來,但有明確的坐標,準確的找到位置對於她來說並不難,熟練也由此顯現。
他們並排站在樹下,一個望著湖麵,一個看著身邊人,誰都沒有先開口。
還是湖麵上的天鵝不甘寂寞,弄出了點兒動靜出來,不至於真的讓四周寂靜到無聲。
“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盯湖麵盯的眼睛酸澀,顧月姝收迴視線,扭頭看向他。
史今一時語塞。
有些話好像隔著電話線,更能讓人說得出口。
麵對麵,反而難以啟齒了。
“行,你不說,我來說。”
顧月姝說著,轉身和他麵對麵,還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就一個問題,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她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可說出口,就隻剩下了這麼一個疑問。
史今攥了下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起來了。
太近了!
他從沒離她如此近過,近到腦子都要不轉了。
隻聽他磕磕絆絆的聲音響起,“我···我也···不知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喜歡上她,好像是一瞬間的事,也仿佛是日積月累的悸動。
所以這個問題,他沒辦法迴答她。
“阿姝,不迴答你這個問題,你就會拒絕我嗎?”他的心染上了恐慌。
“不會,但我會問你更多的問題。”顧月姝沒得到答案也不失望,感情本就是沒有定數的,一個人的喜歡更加捉摸不透。
很多實例都證明了,有時候沒有答案,往往才是最好的答案。
說真話,史今有些摸不透她的路數,隻能暈暈的任她擺布,開始了長時間的一問一答。
她問的隨意,他卻答的認真有誠意。
“決定喜歡你,就要喜歡一輩子。”
“除了你,餘生不會再考慮第二個人。”
“···”
“你是命中注定,喜歡你之前,我不會喜歡上任何人,喜歡你之後,我更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顧月姝本就動搖的心,更加的動搖了。
感情不是權衡利弊,她得承認,心動不期而至了。
現在要怎麼辦呢?認栽嗎?
“阿姝,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史今輕輕覆上她的手,“離我畢業還有一年,這一年時間,就當是我們彼此了解的時間。”
“如果這一年的了解期間,你覺得我不是你的良配,你可以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我不會多做阻攔。”
“可如果你覺得我可以,我想和你共度餘生。”
這輩子他隻對兩件事迫切過,一個就是當兵,另一個就是她。
顧月姝對上史今誠摯的眼睛,心中本就不平靜的湖麵再次泛起了一絲漣漪。
她微微垂眸思考了片刻,緩緩說道:“好,那就這一年。”
聽到想聽的答案,史今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接下來的日子裏,史今努力學習之餘,總會抽出時間給顧月姝寫信。
因為兩個人都忙,他們見麵的次數很少,都是用文字讓對方知道他們的現狀。
但這樣的交流方式並沒有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越變越遠,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之間的感情日益深厚。
就這樣,約定的一年期限很快就到了。
畢業典禮那天,史今穿著軍裝緩緩走向顧月姝,眼裏滿是深情。
“阿姝,我畢業了。”
這是他最想和她說的話,因為這句話等同於我可以娶你了。
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著笑起來。
然後,他此時的笑容就此定格在了照片中。
“你還準備了相機?”史今看到她拿的是什麼後,有些好奇的摸一摸。
顧月姝得意的挑眉,“難得的日子,留個紀念,你也能帶迴去給你的那些戰友看看。”
誰都會對大學心生向往的吧,上不了也可以看看嘛,都是圓夢,就別拘泥於形式了。
說到這裏,她又想起了他的夢想。
“等你離校的時候,我帶你去天安門廣場那兒多拍幾張。”
“總不能在首都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兵,還沒看到過自己守衛的北京城是什麼樣吧,那多遺憾。”
史今聽她提到天安門,不說話了,讓怎麼擺姿勢就怎麼擺。
除了僵硬些,拍出來的照片倒也能湊合看。
從這時候起,顧月姝就養成了給他拍照片的習慣。
這也就導致了,家裏的相冊填滿了一本又一本,她還專門騰出了一個櫃子,用來放這些相冊。
櫃子裏,她把防潮防蟲的措施做的都很到位,所以多年以後再把相冊拿出來看,每張照片都被很好的保存了下來。
“那時候的我,看起來真呆。”
史今挨著顧月姝,手指摸過一張又一張舊照片,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
這是迴光返照的特征。
送走過很多瀕死之人的顧月姝最清楚不過了。
他們的子女和孫輩,都被趕去了外麵,屋內隻剩下顧月姝和史今這對相濡以沫多年,一起走過了白頭的夫妻。
所以她忍著淚,不想他走之前最後一眼看到的是她哭的樣子。
“呆有呆的好處,好糊弄。”顧月姝故意讓聲音變得輕快,“你大概不知道,你喜歡我的時候,我也喜歡你。”
“咳!那你還考驗了我一年?”史今本就沒和她做夠夫妻,現在知道其實能和她更快的有夫妻確實關係,惱的想扭過頭去不理她。
可想想自己現在的狀況,他又舍不得和她鬧脾氣了。
最後了,看一眼就少一眼,還是多看看吧。
“真舍不得你。”他的手重新恢複了顫抖,卻執著的想去摸她的臉。
終於摸到了,他也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而顧月姝,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