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人的還是洪興，和第一次接人時的開心不一樣，這次他即便扯出笑容也依舊顯得愁容滿麵。
“嫂子，誰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您別太傷心。”他還裝作樂觀的安慰江婉清。
知道發生何事的薛荷早就哭成淚人了，相比之下，江婉清臉色雖發白，但好歹冷靜。
她抓住媽媽的手:“您隻管照顧好我爸，我不會有事的，程燃……等他好了，我帶他迴來見您和爸。”
“婉清……媽對不起你。”
薛荷覺得當初是自己沒有能力攔住替嫁之事的發生，這才讓她麵對才剛結婚就可能要當寡婦的困境。
“媽，別這樣說。”
現在還不知道事情怎樣，江婉清心裏始終抱著希望。
為了不說太多傷感的話，她給洪興使了個眼神，他立馬會意，上前安撫薛荷。
“阿姨，您放心，我們程營長隻是受傷，治療之後會好的，您和叔叔保重身體。”
“好，你們路上開車慢點，有事給我來信或者打電話到公社。”
“會的，您迴去吧，外麵風大。”
江婉清也點點頭，讚同洪興的話，倆人轉身就要出去，坐車去軍區醫院。
然而偏偏這時不長眼的江秀竄了出來，手裏還嗑著瓜子。
剛才他們的談話江秀都聽到了，她想到前世也大概是這個時候程燃就奄奄一息了。
終於等到江婉清也要經曆這天，她得意忘形的嗤了聲。
“聽說你老公要死了？喲，真是遺憾吶，剛當上營長太太就要成寡婦了，真可憐，到時候沒地方去可別迴來啊，你這種喪門星，我們家可不歡迎，實在不行隨便找個男人改嫁得了，反正就是別迴來謔謔我們。”
江秀說盡難聽的話，洪興臉色難看至極，緊了緊拳頭就要上前為江婉清出氣，卻被拉住。
“狗咬了你你難不成要反咬迴去嗎？”
“嫂子……”
“正事要緊，我們走。”
江婉清給了江秀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隨即便走了。
她瞥見莫莉在門口經過，停下腳步，深深看了她一眼，倆人錯肩而過時對方留了一句話。
“上次你幫了我，這次我幫你出氣，放心去吧，你那個刁鑽的堂妹交給我。”
“謝謝。”
對於莫莉的戰鬥力，江婉清已經見識過了，並不需要擔心她鬥不過江秀那個沒腦子的。
這邊江秀要追出來繼續說些難聽的話刺激人，莫莉一抬手把她擋了迴去。
“你幹什麼！”
“我有筆賬和你算算。”莫莉冷聲道。
江秀不明所以:“誰和你有賬要算！給我讓開！”
“袁忠難道沒告訴你，你身上穿的新衣服是從哪兒來的嗎？”
這話讓江秀一僵，很快憤怒抱手，抬起下巴看著莫莉。
“關你屁事！這是他送我的，我早就聽說你對他有意思，他不搭理你，你相反設法貼上去，現在還有臉找我，莫莉同誌，你知道禮義廉恥怎麼寫嗎！”
“我不僅知道禮義廉恥，我還在你和袁忠身上見識了雞鳴狗盜，你身上的衣服是他攔截了我家裏寄給我的，轉頭送給你，現在你把我的衣服穿舊了，你說是不是該算算賬？”
江家三天兩頭的有熱鬧，這邊江婉清剛走江秀就惹上了知青莫莉，看熱鬧的人很快就擁了上來。
“你……你憑什麼證明這衣服是你的？這明明是袁知青送給我的，我看你就是眼紅！”
上次收音機的烏龍還餘有陰影，江秀心中有些發訕，可想到衣服和貴重物品可不同，袁忠不至於把別人的衣服送給自己，而且他怎麼會去攔莫莉的家信呢，這說不過去。
這麼相信，她心裏多了幾分底氣，誰知莫莉拽過她的衣領，本就高挑的身高這時顯出優勢，對江秀形成一股壓迫感。
“就憑這衣服裏麵的標簽繡了我的名字，這是我媽特意給我縫的，你敢脫下來看看嘛？”
被袁忠攔截的家信裏有說過這件事，莫莉母親怕她和其他知青混住產生物品上的矛盾，以防萬一寄過來的東西都一一做了標記，食物吃進肚子裏就算了，衣服可是實打實的證據。
“你……如果沒有你怎麼說！”
江秀覺得這件事很荒謬，衣服裏確實有標簽，不過她從來沒看到過什麼名字，相信袁忠應該也不會蠢到把繡有別的女人名字的衣服送給自己。
“如果有呢？”
“如果有我光著身子繞村子跑兩圈，如果沒有你也接受這樣的懲罰，你敢應嗎！”
這個時代別說光著身子了，稍微穿得露骨一點都會受到非議，江秀覺得這個女人可能是自己潛在的情敵，所以才想出這麼個辦法。
沒想到莫莉想也沒想就答應。
“好啊，你先脫吧。”
“脫就脫，誰怕誰，你等我去換件衣服。”
她飛快進去換了件衣服，出來之前確定過標簽沒有任何問題。
誰知莫莉一拿到衣服，並不看標簽正麵，而是把標簽的背麵翻過來，上麵儼然用特殊的針法繡了一朵茉莉花，還有一個莫字。
“上次收音機，這次衣服，你和袁忠還有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謔，人家的衣服她也偷去穿，秀兒真膽大啊！”
“嘖嘖嘖……大開眼界。”
……
“啊啊啊啊……袁忠，你居然騙我！”
江秀刺激別人不成反被刺激，衝出去就要找袁忠的麻煩，莫莉卻拉住她。
“先履行你的承諾，別告訴我你們不僅雞鳴狗盜，還言而無信？”
“你……這衣服是袁忠送我的，有什麼問題你找他去，我也是受害者，同樣是女人，你何苦為難我？”
“哦，你也知道同樣是女人，那你為什麼總為難你堂姐呢？難道為難她的時候你就變成男的了？”
她句句有理，讓人反駁不了，江秀敢怒不敢言，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
莫莉見好就收，把她往後一推:“晦氣東西，離我遠一點。”
這邊吉普車開出溪陽村好遠，洪興才把眼神從車外後視鏡中收迴來。
“嫂子，剛才那位女同誌是您朋友嗎？”
“嗯，她是下鄉知青，很好的一個女孩子。”
“看出來了，長得也好看，這就是老話說的麵由心生吧。”
洪興難得從愁容中露出一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