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刻意抹去的記憶,如同潮水般瘋狂地湧入他的腦海,每一段迴憶都像是尖銳的刀片,割裂著他的神經。
池昊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牙齒幾乎要嵌進柔軟的唇肉中,鮮血在口中彌漫開來。
然而,他似乎毫不在意。
他隻是緊緊抱住自己,苦笑了一聲,胸口傳來鈍痛,他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仿佛這樣能稍微緩解一些痛苦。
然而,那無法抑製的痛卻從他的心口爆發(fā)出來,瞬間蔓延至全身。
他感覺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刺進了他每一寸皮膚,每一根神經都被無情地撕扯著,手指也因疼痛而緊握。
他緊緊閉上眼睛,每次唿吸都伴隨著劇烈的痛感,額頭上滲出層層薄汗。
就在這時,劉婆婆不知從哪裏找到了備用鑰匙,打開門走了進來。
當她看到地上因為疼痛而蜷縮起來的池昊後時,她趕緊將池昊從地上扶坐起來。
可還沒等她詢問到底發(fā)生了什麼,池昊就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鮮血噴濺在地麵上,觸目驚心。
緊接著,他便不省人事地昏了過去。
直到夜幕降臨,池昊才悠悠轉醒。
見狀,劉婆婆趕緊將藥遞給池昊,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
“小昊,你突然暈倒,家庭藥師也查不出是什麼原因導致的,隻能讓你吃點補藥調理一下身體……你到底怎麼了?”
她的眼中滿是擔憂和心疼。
池昊盯著劉婆婆看了半晌,最終,他沒有說話,隻是乖乖地接過藥,緩緩地吞了下去。
緊接著,他又轉過頭,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又仿佛什麼也沒有想。
劉婆婆是看著池昊長大的,對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看到他如今這副模樣,她的心也跟著揪成了一團。
於是她輕聲道:
“我和先生不是有意瞞著你,是夫人交代,不讓你知道這件事,小昊,我知道你很傷心,但生活還得繼續(xù),先生要是看到你這麼傷心,也會難過的……”
然而,池昊依然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眼神中沒有一絲焦點,仿佛他的靈魂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劉婆婆的話在他耳邊迴蕩,但他似乎並沒有完全聽進去,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突然,他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劉婆婆,我想迴家了……”
劉婆婆有些茫然,眼神疑惑地看著池昊。
“你已經迴家了啊……”
池昊仿佛沒有聽到劉婆婆的話,隻是緩緩坐起身,動作有些機械地穿上鞋,然後徑直向門外走去。
他的口中不停地呢喃著,聲音低沉而急切:
“我要迴天鶴星……這裏不是我的家……這裏沒有媽媽……我們搬家了,媽媽還不知道呢,她肯定是迴天鶴星了,我得迴去找她,她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加快了腳步,到最後甚至直接跑了起來。
雨不知何時已經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雨點打在他身上,濕透了他的衣服,但他沒有絲毫停頓,隻是迅速朝著傳送艙的方向跑去。
身後的劉婆婆拿著傘,一路小跑著追趕他,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的名字:
“小昊!小昊!”
然而,她的唿喚似乎根本無法穿透池昊的世界,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絲毫迴應。
很快,傳送艙在一陣光芒閃爍中跳躍空間,將池昊帶到了他曾經的家。
當傳送艙的門緩緩打開時,池昊踏上了天鶴星的土地。
彼時的天鶴星正豔陽高照,刺眼的陽光直直照進他的雙眼,讓他不得不短暫地閉上了眼睛。
陽光在他的臉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暈,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輝。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的瞳孔已然變成了金色,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
然而,他並沒有察覺到這一變化,隻是憑借著自己的記憶,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當池昊終於到達目的地時,他站在熟悉的家門口,眼前的一切讓他愣住了。
原來的家一點都沒變,甚至是所有的擺設都一模一樣。
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緩緩地走進屋內。
每一步都像是在踏過自己的迴憶,他的心跳在耳邊咚咚作響。
他一步一步地走進秦莫晚的臥室,那裏是媽媽曾經的私人空間,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然而,當他推開門的那一刻,他的唿吸瞬間凝固了。
房間裏供奉著一張遺像,那是秦莫晚的遺像。
池昊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什麼狠狠地擊中。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將遺像捧在懷裏,輕輕撫去上麵的一點灰塵。
他的動作輕柔而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打擾到媽媽的安寧。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遺像的角落裏。
突然,他似乎看見了什麼。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一種無法言喻的震驚瞬間充斥了他的內心。
他的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但遺像依然被他緊緊抱在懷中。
過了一會兒,池昊緩緩抬起頭,雙目通紅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但嘴角卻扯出一抹詭異的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瘋狂和絕望。
他掙紮著起身,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到客廳,拿起了一根棒球棒。
他的動作機械而麻木,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驅使著。
接著他重新走進剛才的臥室,看著那些熟悉的擺設,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瘋狂。
他舉起棒球棒,狠狠地砸了下去。
隨著一聲巨響,房間內除了秦莫晚的照片,所有的東西都成了碎片。
他的動作越來越瘋狂,仿佛在發(fā)泄著內心深處的痛苦和憤怒。
半晌後,房間裏一片狼藉,曾經溫馨的臥室如今滿目瘡痍。
池昊站在廢墟中,唿吸漸漸平緩下來。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一絲寒意從他心頭湧起。
他的眼神變得空洞而麻木,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他想,自己應該是瘋了吧。
但又想著,瘋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