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話地喝了蜜水,捏了薄荷糖放進嘴裏。
甜絲絲、冰冰涼的感覺從舌尖一直蔓延到舌頭根,漸漸的在口腔裏蔓延開來。雪媚娘表麵上毫無情緒波動,實際上她心裏泛起一陣暖意。
她羽扇一樣的睫毛顫了顫,垂下眼瞼。
以前在主家那裏,喝了藥之後還有人端蜜水遞糖塊這種事,是不可能有的。
從來沒有人,這麼體貼她。
雪媚娘定定地望著喬蕓,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到dna裏。
「晚飯想吃什麼呀?」
喬蕓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她已經(jīng)係好了圍裙,開始準備做飯。
聞言,雪媚娘的食指點著下嘴唇,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一會兒。
不知怎的,她忽地就很懷念那種燒得皮脆脆的,一口下去軟爛直流油的口感。
「想吃那天的葫蘆雞。」
喬蕓腳下一趔趄。
「賣葫蘆雞的那家酒樓已經(jīng)關(guān)門歇業(yè)了!」
「那油炸雞?炸肉也行。」
雪媚娘乖巧地在喬蕓身後緊跟不舍,像條小尾巴。
「你還在養(yǎng)傷呢,怎麼能吃這麼油膩膩的東西!」
喬蕓無情地拒絕了。
「烤肉。」
「烤肉也不行!你就不能吃點有助於身體恢複的嗎?排骨湯多好呀!」
連著報了幾個菜名都被拒絕,雪媚娘的臉黑了幾分。
她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那你自己看著做吧。」
說著賭氣離開廚房迴到屋裏去了。
哎呦呦——
喬蕓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差點淪陷在這一聲又嬌又軟又柔又媚的輕哼裏。
她骨頭都酥了。
她忽地就理解了白天那錦衣少年的心情。
幸虧這麼好看的美人姐姐是她養(yǎng)的!
她連忙甩了甩腦袋,不行,她再好看也不能慣著!
喬蕓係好襻膊,從水缸裏撈出一條提前從遊戲裏拿出來放進去的鯽魚,猛地把它摔在案板上。
鯽魚象徵性地蹦躂了幾下就乖乖睡著了。
接著便是刮鱗剖魚腹清理內(nèi)髒……
喬蕓燉了鯽魚豆腐湯、蒜蓉蒸白菜、兩盅蝦仁雞子羹,並一大碗玉粒粥。
雪媚娘要養(yǎng)傷,所以喬蕓做的菜都不油膩,幾乎都是蒸食。
喬蕓很喜歡吃蒸雞蛋,所以每頓飯都要準備一碗。
很明顯,雪媚娘和她喜歡同一樣?xùn)|西。
雖然她不挑食,幾乎什麼東西都吃得下去,但每次開飯時,雪媚娘總是不顧燙也要先嚐一口蒸雞蛋,結(jié)果被燙得吐舌頭。
雪媚娘不太高興的情緒直到看見那兩碗雞子羹才好了些。
喬雲(yún)與雪媚娘相對而坐。
看著雪媚娘的吃相,喬蕓在心底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美人究竟是什麼人物,她越來越好奇了!
第20章 鄭氏
喬蕓這邊其樂融融,卻有別人寢食難安。
呂氏與喬棗花住在縣裏小兒子喬樺家的那一晚,呂氏便被小兒媳婦套出了話。
喬樺的妻子鄭氏是他師父的女兒。
那老秀才苦熬四十年都沒中舉,最後終於明白自己不是考科舉的料,便歇了心思,親自教養(yǎng)女兒、收收徒弟。
老秀才把自己的女兒教得知書達禮,為的就是能讓她嫁出去後,能助夫君寒窗苦讀,以全他終生都沒中舉的遺憾。
呂氏時常為自己小兒子能不花一分彩禮就娶到秀才女兒這件事感到自豪。
尤其是這小兒媳婦還帶著她爹教書這麼多年攢下的薄底當(dāng)嫁妝!
縣裏的房子都是現(xiàn)成的,兩進的青磚小院,離縣裏的書院還近些,老秀才死了以後這房子就留給了鄭氏,如今正好讓兒子在縣裏頭接著讀書,不必再花錢去住書院的宿舍。
雖說當(dāng)時喬鬆成親的時候,村裏有不少人嚼舌根說喬家這是吃絕戶。
尋常人聽到這話都會羞得無地自容,但呂氏不同凡響。她越發(fā)挺起了身板,在她眼裏,她兒子能被秀才相中做女婿那就是他的本事,別人想吃絕戶還沒人瞧得上他家泥腿子呢!
喬樺自從得知了親娘幹過的事之後,連著幾天都心緒不寧。
他與大哥喬鬆雖隔了個肚皮,但好歹是同一個爹,他對這個大哥談不上厭惡,也談不上喜歡。
他知道,後娘跟前頭生的那個孩子處不好是常有的事,故而從前娘對大哥沒好臉色的時候,他隻當(dāng)是老人家發(fā)發(fā)脾氣,並未放在心上。
可如今,娘竟然……差點害出了條人命!
若是此事讓書院的同窗知道了,他的臉往哪裏放?
喬樺在心裏憋了幾天的話,終於憋不住了。
「今年早些迴去吧,趁著雪沒下大,明兒咱就走。」
下雪這日,夫妻倆點了燈,坐在炕上閑話家常。
鄭氏給年僅兩歲的兒子繡著肚兜,他們的兒子在炕邊的小搖籃內(nèi)睡的正香。
她瞅了喬樺一眼,忍不住埋怨。
「不是我說,娘這事是做得真不地道!大哥就算不是親生的,可好歹也叫了這麼些年的娘,她的心莫不是石頭做的,捂不熱的?」
鄭氏手上穿針引線,心裏對自己這婆婆是止不住地怨懟。
夫君千好百好,就是有個娘實在上不得臺麵!
原以為不過是個眼皮子淺又不大要臉的老太婆,她占著秀才女兒的身份高地,又不常迴去,時不時捏著鼻子給點好處倒也就打發(fā)過去了,拌不起嘴來,她還曾經(jīng)慶幸婆婆好糊弄,省了她不少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