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絲帕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劇烈喘了幾口氣,才勉勉強強止住了笑,表情裏立刻又猙獰了起來:「少做你的春秋大夢了!那種大家族都自有能伺候宴席的廚子,什麼時候找過外頭的人?」
「那我要是真能承辦王家的宴席呢?」喬蕓抱著胳膊,嘴角噙著自信的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彭掌櫃嗤笑一聲:「哼,他們要是真能找鼎食記辦宴會,我把我的彭姓倒過來寫!」
顯然他還是沒有把這當成一迴事。
喬蕓對他這種態度非常不滿。
「你這代價未免也太輕飄飄的了!要不我們打個賭吧!」
她放下手臂,將一隻胳膊撐在了桌子上,身子前傾,用歪嘴龍王一樣的表情笑著說道。
彭掌櫃挑起了眉頭:「賭什麼?賭王家能不能來找鼎食記辦宴會?」
「不錯!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這丫頭片子能掀起什麼風浪來,王家生辰宴的帖子已經大張旗鼓地遞出去了,宴席定在半個月後,那便以此為期,你若輸了當如何?」
喬蕓一字一頓地大聲說:「我若沒能讓鼎食記接下王家的生辰宴,那我自會修書一封遞與解娘子,退還我拿到的兩成股分!」
彭掌櫃不由得為之一振。
眼前這丫頭片子居然肯拿已經到手的利益去賭,這是下血本了呀!
「好!那你若是真能讓王家找咱鼎食記辦生辰宴,我也不吝惜錢,到時候該給你多少我雙手奉上。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包你下揚州的路費,並手書一封,讓揚州那邊的總管給你安排一個寬敞又體麵的落腳處!同為總號掌櫃,我說話的分量可比那些小州府的掌櫃重得多!
「好,一言為定!」
喬蕓倨傲地頷首。
於是,才過了兩個時辰,彭掌櫃的臉就像是被潑了顏料一樣,表情異彩紛呈。
他看著帶著兩個丫鬟和跑來鼎食記的王瑾芝,錯愕不已。
「您,您……您……」彭掌櫃結結巴巴地念叨著,看了看這位氣質高貴的少女,又看了看一臉得意炫耀的喬蕓。
王瑾芝粲然一笑:「不錯,我與你們小東家確實是早就相識。」
彭掌櫃腿一軟,差點跌坐下去。
歪日!
他差點得罪了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啊!
這新來的小東家居然能和五姓七望這等家族的嫡長女談笑風生!
他連忙跪下去,猛地磕起頭來:「東家恕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東家恕罪!」
喬蕓忍不住嗤笑一聲,之前還一口一個丫頭片子,這會兒就東家來東家短的了!
這人見風使舵的本領也是夠強的!
難怪能做得了這總號的掌櫃,嘿。
她笑了起來:「瞧你緊張的,我又不會吃了你。你退下吧,等我跟這位貴客商量好了,自然會去找你安排事宜!
他畢竟是解玉檀的人,喬蕓也不好越俎代庖處理,隻好暗暗先記下他,決定迴頭找解玉檀告狀。
彭掌櫃一邊點頭哈腰,一邊退下了。
王瑾芝這才笑著看向喬蕓,悠悠地說:「看來你還真是很需要這一場宴會來邀買人心。」
喬蕓撇撇嘴:「所以,還要仰仗您幫忙啦!」
說著,她看向了王瑾芝身後那位同樣帶著丫鬟的小娘子,好奇地問:「這位是……」
「哦——」王瑾芝牽起她的手,笑道:「這是我表妹,我倆自小親厚,我想著她跟你差不多大,就帶她來跟咱一起商量!
粉雕玉琢的小娘子乖乖巧巧地行了一個禮,嗓音甜軟地說:「我單名一個玥字,今年十三有餘,家中排行第五,叫我阿玥或者五娘就好!
表妹,那就是她母親家的人,那就姓崔,所以這個小娘子叫崔玥。
喬蕓暗暗記下了。
「好了,我們先來討論討論生辰宴的流程吧!」王瑾芝笑瞇瞇地拉著喬蕓和崔玥在桌邊坐下,讓丫鬟從書架子裏拿出了文房四寶,鋪紙研墨蘸筆。
她率先扭頭看向崔玥:「五娘,你大姐當初辦笄禮的時候,擺的是多少錢一桌的席?」
崔玥立刻勾起嘴角笑了:「我已經向我伯母打聽過啦。當初我家大娘子及笄的時候辦得最為隆重,是三百貫一桌的席麵,二娘子、三娘子他們俱是一百貫到二百貫不等!
「那我比照著,擺個二百貫的吧,伯母說下的帖子足夠擺三十桌,算下來六千多貫!
這個價位的酒席對於太原王氏的嫡長女來說,既不會失了體麵,也不會讓人說太過敗費。
「哦?居然不一樣?嫡長女隆重一些可以理解,二娘和三娘又是怎麼迴事?」喬蕓有些驚奇。
不是說古代嫡庶觀念其實沒有嚴重得像嫡庶神教那般苛刻嗎?
「害,你有所不知!雇蹊ソ忉尩溃骸复奕镒訑[的席是一百貫,是因為她生在冬天,這個季節本就沒什麼新鮮玩意吃,席麵上自然就寡淡一些。二娘子她生在豐收的時節,外頭莊子上收的所有新鮮玩意都上了席,自然花費就貴!
「原來是這樣。那你生在春天,這也不是什麼物產特別豐饒的季節……」喬蕓陷入了沉思。
「還好啦,我生辰前後已經是可以買到新鮮蔬果的氣候了!雇蹊バα诵Γ骸杆阅悴槐負南I上過於難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