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喬蕓,問:「你們家的炭火經得起你天天沐浴呀?」
喬蕓沉默了一下。
這她肯定不能說自己燒的都是遊戲裏搬出來的炭火,一點錢都不用花吧。
她幾乎是片刻間就想好了應對的說辭。
喬蕓笑著說:「以前我們家住的屋子小,房間裏砌了那種火炕,炕眼和做飯的土灶是連著的,冬天裏燒炕做飯就能連帶著燒出好幾鍋的熱水來,供我和我阿娘沐浴足夠了。夏天我也是天天用溫水擦涼的。」
「原來是這樣,那看來小門小戶也有小門小戶的好。」
王清雲羨慕地點點頭。
如果不是條件受限,誰不想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呢?
正當外麵少女們七嘴八舌地說東說西時,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一個小丫鬟過來打起了車簾:「幾位娘子,龍門已經到了,去香山寺要換船。」
「喔,那我們下來吧。」
幾個女孩紛紛下車。
「帷帽不戴了嗎?」王清雲看了看被落在座位上的帷帽,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王瑾芝頗為不在意地抬起手中的團扇,遮在額頭上,擋著太陽光,四下裏望了望:「別戴了,外麵這麼多遊人,也沒見哪個帶著。」
好吧。
龍門石窟,喬蕓在前世來過幾迴,可在它還光鮮亮麗的時候到訪,這還是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
沒有售票口,沒有後世那條標誌性的龍門大橋,河堤倒是修築整齊,夾岸綠柳如因,為了防止遊人掉水裏,沿著河堤還修了長長的木質欄桿。
和後世的石欄桿完全不同,山體臺階上的欄桿也是木質的,看起來不久前才刷過漆,看起來頗為光鮮,可畢竟這是露天環境,整日裏風吹日曬雨淋,安全性有待商榷。
不過唯一一點與後世一樣的是,遊人還是那麼多!
王清雲下車後,左右看了看,發出疑問:「不是坐船嗎?船在哪裏?」
喬蕓笑道:「想必碼頭應該是在萬佛洞那裏吧,我們得先從這邊徒步走過去。」
「是。」王瑾芝笑著摸了摸喬蕓的頭:「看來你倒是提前做足了功課。清雲妹妹是第一次來?」
「……是。」王清雲暗暗告誡自己,再不可多說一句話了,省得又出醜讓人看笑話。
今天天氣很好,四月芳菲,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在暖洋洋的陽光下走一走對身子骨也有好處。
瞧著周圍摩肩接踵的人群,顯然不隻是喬蕓她們這麼想。
有來踏青的青年郎君娘子、有來拜佛的善男信女、還有不遠千裏來拜謁瞻仰石窟的出家人和居士……
「跟緊一些,莫要走散了。」楊怡喊了一聲,手裏拽緊了崔玥的袖子。她扭過頭去看後麵的人:「你們可要看好自己周圍的人,尤其是別讓小傢夥亂跑。」
王瑾芝點點頭,拉著喬蕓小手的手掌收緊了幾分,生怕她跑了似的。
喬蕓哭笑不得:「我不會自己亂跑的!」
她雖然沒有武功,但是這些日子點經脈已經把自己給點成了怪力少女,真被拐子撞上了,那搶著報官的大概得是拐子吧。
「以防萬一嘛!你又沒帶丫鬟,人又小巧討人喜歡,被拐子抱走怎麼辦呀?」王瑾芝笑著打趣。
「是啊,可得看緊了。這種遊人多的地方,也容易遭人下黑手。」謝知梅一邊挽緊了自家胞妹的胳膊,一邊頗為老道地傳授著從母親那裏聽來的經驗。
她父親是河南府尹,在衙門上衙的時候每年這時候都有好多來報自家小兒走失的。
王瑾芝朝王清雲伸出另一隻手:「清雲妹妹,拉緊我。」
王清雲抿了抿嘴,心裏一暖,伸出手搭了上去。
「對岸明顯人少得多嘛。」楊怡個子高,往東山那邊掃了一眼,「我們快些到碼頭邊,坐船去對麵就不必這麼擠了。」
喬蕓本來還想好好欣賞欣賞沒有損毀的潛溪寺和賓陽三洞,但見遊客竟然是人山人海,隻好遺憾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行人好容易來到了碼頭邊,這裏人相對少一些。楊怡靠在欄桿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隻是碼頭邊目前並沒有船,以往這裏會停個十艘畫舫,但如今它們不是在河對岸,就是在伊河當中遊弋,竟然沒一艘空的!
碼頭邊一個擺攤燒茶爐子的老者說:「您幾位?十二個?那勞煩您稍等等,一會兒去對岸送客的船就該過來了,正好能一船把你們載下。」
眾人麵麵相覷。
還能咋辦?等唄!
楊怡迴味這一路,隻覺得有點滑稽,石窟石窟沒怎麼逛,船也要等,不由得生出幾分懊悔來:「早知道不來香山寺看花了。」
那老者又插嘴:「此言差矣,你們要看花,除非是在自家園子裏,不然四月份的洛陽哪裏人不多?」
說的也是。
之所以出來看花,不還是因為自家那一畝三分地看膩歪了嗎?
楊怡哭笑不得地點點頭:「您說的是。」
老者抬起眼皮,渾濁的眼珠中閃過一絲鋒芒,他嘿嘿一笑:「諸位小娘子走了這麼久口渴了吧?來一碗加了野山蜂蜜的牡丹花茶潤潤嘴皮如何?三……哦不,五文錢一碗,童叟無欺!」
「我渴。」崔玥拽了拽楊怡的袖子,「想喝。」
「你想喝你買唄。」楊怡使勁兒搖著手裏的扇子,想驅趕心裏的煩躁:「我今日出門沒想過買東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