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眸光一冷,最終還是轉頭吩咐十三翼道:「備馬車。」
外頭天色未亮,一行人便又匆忙從客棧離開了。
連城璧被死士帶出客棧之際,忽而看向無忌,笑問道:「天公子,連某人剛剛睡到半夜,美夢正香,怎麼就急著要走了。」
無忌冷嗤一聲:「放心。」
「找不到明教楊不悔,本座有的是辦法讓你長眠。」
連城璧臉色一黑,瞬間閉了嘴。
不悔瞧了瞧一片漆黑的街道,心下稍微有些不安,催促道:「走了,別再耽誤時間。」
一行人坐上了馬車,朝著城門口方向而去。
約莫行了大半個鍾頭,天色終於微微亮了,清晨大霧朦朦,街道上空無一人,唯有這一隊黑衣車馬緩緩行駛而過。
無忌細心地在車廂裏墊了一個軟枕,對不悔道:「時辰還早,你再睡一會兒。」
不悔確實還沒有睡醒,不過,她一閉上眼睛便是卓東來慘死的景象,擾得她心神不寧,根本沒有辦法安睡。
她搖頭道:「不用了……我不覺得困了。」
無忌看著不悔蒼白又疲倦的神色,竟生平第一次後悔動手殺了人。其實剛剛無忌已經打算放走卓東來了,怪隻怪他犯了嘴賤,非要當著無忌的麵調戲不悔。
「以後,」無忌微微卷了卷手指,很慢地說:「你剛剛說的話我記住了。你不喜歡我隨意殺人……以後,我在你麵前會注意。」
不悔一怔,抬起長睫看向無忌,似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你說什麼?」
男人頗為不自在的別過頭,道:「我說,我會改。」
「我會盡量控製自己。」
不悔眨了眨眼,確定沒有聽錯之後,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了一些。她沒有想到無忌會主動提出要改變……這可是冷血無情、霸道殺伐的逍遙侯!
為什麼張無忌願意在她麵前做出改變?
不悔一時怔然,並沒有開口,無忌還以為不悔不相信他說的話,忽而蹙了蹙眉道:「我說真的。」
「小薇。」無忌似乎極不擅長說這種話,聲音輕到幾乎不聞:「隻要是你,我願意為了你改變。」
不悔露出一個笑容,心中窒悶感如同撥雲見霧、緩緩散盡。她正想說話,卻見無忌臉色陡然一變,猛然握著她的肩膀朝旁邊避開!
下一刻,一支鋒利的流星鏢劃破車簾,氣勢洶洶地破空刺來,直接刺入了車廂梁木!
不悔尚未反應,便聽到馬車外已經亂作一團,十三翼震聲喊道:「尊主!青龍會的人追過來了!」
「殺完人就跑?真當我青龍會是個擺設麼?」一道嬌柔女聲幽幽傳來,明明聲音不大,卻依然穿透車廂鑽進所有人耳朵裏,字字句句尤為清晰。
無忌猛地掀開簾子走下馬車。
隻見一粉衫女子雖麵容嬌媚,但一雙狹長丹鳳眼滿含惡意,薄唇更是緊緊抿抿成一條線。此外,旁邊另還站著一綠衫女子,身材高挑纖瘦,隻挽著簡單的單螺髻,麵色淡淡看不出情緒。
作桃粉柳綠打扮的二人正是收到卓東來被害消息,連夜趕來追殺報仇的青龍會二月堂主花舞語與三月堂主景小蝶。
乍聞消息時花舞語十分震驚,畢竟卓東來武功高強不說,為人更是城府頗深,一般人想要害他難度不低。
卓東來在青龍會人緣頗好,因著貪花好色的習性,加之又有幾分英俊相貌,更是與花舞語有著難以直言的曖昧關係,是以花舞語看到死狀悽慘的卓東來登時便氣得打翻了手中茶盞。
一則為老相好的突然死亡,二則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膽敢在汴城地界挑戰青龍會的權威,因她武功不算十分高強,是以她拉上自己的好姐妹景小蝶幫忙,這才有了眼下這一幕。
因無忌一行殺完人便離開了汴城,花舞語與景小蝶誤以為無忌是偶然意外殺了卓東來,又怕青龍會事後追究報複,這才連夜趕路逃離。
花舞語瞧見一男一女下得馬車,又見剛剛那領頭傻大個一副恭敬模樣,推測斷定無忌才主事之人。
花舞語觀無忌麵有遮擋便開口嘲諷道:「我當是誰殺了老卓呢,原來竟是個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鼠須之輩!」
景小蝶視線打量著無忌、不悔二人,嗤笑道:「瞧著不大眼熟,嗬嗬,名氣不大膽子倒是不小,青龍會的人也敢招惹!」
無忌方才剛剛允諾不悔往後不再隨意殺人,但這兩個送上門的蠢女人實在叫人心生厭惡,他側臉緊盯著不悔,好似在徵求不悔同意他幹點什麼。
不悔輕輕搖了搖頭,貼著張無忌耳根道:「別忘了你方才答應了我什麼,可以給她們一個教訓,但莫要亂傷人性命。」
無忌耳根酥軟,隨即又眼神一黯,雖然他厭煩那兩人不知死活的模樣但還是決定聽不悔的話——不亂殺人。
花舞語卻仿佛被什麼刺激到了一般,尖利啐道:「狗男女,看招!」
流星鏢真若流星雨般飛擲而來,景小蝶亦聞聲而動,配合著花舞語甩著九節鞭攻去,鐵鞭上下翻飛,獵獵銀光下招招暗含殺機!
無忌顧及到不悔的叮囑,行動間難免束手束腳,有所保留,左閃右避躲著對麵攻勢,一掌劈出卻隻釋放三層功力,長腿橫掃至半又勉強收迴攻勢,生怕一不小心將人打死了。
花舞語與景小蝶登時氣焰大盛,出招更加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