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年未見,折騰到深夜才肯罷休,裴嬰蜷縮在晏雲霆的臂彎裏,喘得發梢都在顫。晏雲霆的手放在他腿骨傷處,聲音仍然有些沙啞,「還疼嗎?」
裴嬰疲倦地合上了眼,在他懷裏翻了個身,「早就好了。」
他捏捏晏雲霆的臉,閉著眼問,「你準備待多久?快年下了,朝中事多,鯉兒一人怕是應付不來。」
晏雲霆沉默片刻,低頭吻上他滾燙的眼角,「我和雀兒才來,你就要趕我們走?」
裴嬰推了他一把,「你自己走也行,雀兒留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鬧別扭
晏雲霆帶著女兒在錦城待了幾日,許是小姑娘還記得裴嬰身上那一縷依蘭花香,讓他抱了幾次就乖乖叫了爹爹。
晏雪鸞捧著裴嬰的臉奶聲奶氣地問他,「爹,你為什麼不要雀兒和哥哥?」
裴嬰把烤熟的蜜薯仔細剝了皮,吹涼了送到晏雪鸞嘴邊,「爹在這兒多自在,比那宮裏要好上千百倍去。」
晏雪鸞乖乖咽下那口蜜薯,仔細思索自從跟著父王來到此地,爹爹帶她四處遊玩,是要比皇宮裏快活多了。晏雪聲比她年長幾歲,已經在學著為君之道了,學業也要比之前繁重許多。
晏雪聲每日忙成這樣,連陪她玩的時間都沒有。
晏雪鸞模糊地想起,在父皇帶著自己離宮前不久,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兄長了,實在思念得不行。她就自己一個人穿著小披風,提著宮燈慢慢尋到東宮,踮著腳尖去看黑夜中的那一柄燭火。
晏雪聲在這一年成長了許多,雖然五官仍然稚嫩,可也不再是原先那副奶娃娃的模樣了。他在燈下翻閱書本,又在書上勾勾畫畫,直到晏雪鸞在門前看的直打哈欠,他也沒發現平日最為疼愛的小妹,已經在門外等他了將近半個時辰。
晏雪鸞最後被來尋找她的奶娘牽迴去,在路上她問奶娘,「我以後也會和哥哥一樣辛苦嗎?」
奶娘對她溫柔地笑,告訴她生在皇室,公主也有公主的責任。
晏雪鸞太小了,小到聽不懂什麼是責任,她不想像兄長那樣忙碌學業,隻想在冬天抱著她的布老虎,在被窩裏舒舒服服睡到飽。
她吃完最後一口蜜薯,摸著鼓鼓的小肚子打了一個小小的飽嗝,上前撲進裴嬰懷裏,軟趴趴地跟他撒嬌,「雀兒也不走,雀兒也要快活。」
......
「我和你說,你想都不要想!」
晏雲霆罕見的對裴嬰動了怒火,他臉色青青白白,指著裴嬰的手指頭都在哆嗦,「我這次過來是逮你迴去,不是給你送女兒的!」
彼時裴嬰正窩在床上看書,如雲烏發僅用一根白玉芍藥簪鬆鬆挽了,他這一年多來調養得當,人也愈發豐盈,又有了當年年少時的驚艷靈動。
他閑閑翻過一頁書頁,想是猜到了晏雲霆這般反應,對於他這副態度也並不惱怒。隻悠悠挑了一側眉尖,輕聲笑道,「我可沒開口,是你閨女自己要留下的。」
晏雲霆坐在一旁生悶氣,眉眼都耷拉著,像極了禦花園角落裏那條老態龍鍾的京巴犬,「我帶不迴你也就算了,若還把雀兒留在這兒,隻怕鯉兒都要鬧了。」
裴嬰噗嗤一笑,「那你把鯉兒也送來,他就不鬧了。」
「你想得美。」
晏雲霆走上前抽掉他手裏那本書,「我身邊就這一兒一女,怎能都送到你身邊來。晚上不許看書,仔細傷了眼睛。」
裴嬰往床裏側欠了欠身子,給晏雲霆騰出個位置,「那你明日去和雀兒說,瞧她哭不哭。」
晏雲霆隨手扯去了他發間那枚玉簪,烏發微涼,裴嬰縮進他懷裏,攥著他衣襟笑。
「小沒良心。」晏雲霆掐住他的鼻尖,「知道我受不住她的眼淚,還故意讓我去招她。」
裴嬰一口咬住他的手指,「是你不要雀兒留下。」
晏雲霆吹熄了燭臺,在黑暗中他一顆心怦怦直跳,心裏那句話幾乎脫口而出,「那你再生一個像雀兒那般軟糯可心的姑娘,我便把雀兒留在這兒。」
這話剛一出口,他便察覺一股大力朝自己腰間襲來,晏雲霆一聲驚唿尚未來得及出口,就被裴嬰一腳踢下了床。
裴嬰抓著被子坐起身來,夜色下他的神色冷得驚人,抬手一指門外,「帶著你的鋪蓋,滾。」
......
裴嬰這一氣就氣了好幾日,連帶著下人們都看出兩人之間有了問題,大冷的天兒裏,晏雲霆就成日在房門外候著,別說進屋了,就連靠近點烤火都不敢。
宋安端上一碗熬得稠稠的八寶粥,邊往裏頭攪蜜便問,「您怎麼又和那位鬧脾氣了?」
裴嬰玩夠了閨女,將她放在地上由她撒歡去。他一聽到宋安提及那人,臉色便漸漸冷了下來,「他自己犯渾,怎麼怪我?」
宋安調笑道,「今兒就該給您送盞百合羹來降降火,這八寶粥還是給公主喝吧。」
他見裴嬰臉色還是不霽,便開口為晏雲霆說好話,「您和陛下這麼多年的情誼,也該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性子,那些話您聽聽就過去了,哪能真放在心上同他慪氣。再說臨近年下,宮中太子催他迴去的書信都在桌上落了一遝了,也就您成日帶著公主四處遊玩,都沒留心這個。陛下許是待不了幾日就要迴去了,您若在此時同他鬧了脾氣,帶著這些怨氣分別,還不知又要慪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