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中，潮濕的牆壁上爬滿了青苔，昏暗的光線透過縫隙灑下斑駁的影子。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垃圾和腐肉的惡臭，令人作嘔。


    科爾和愛麗絲蜷縮在角落裏，默默等待著佩裏等人的歸來。


    愛麗絲乖巧地坐在科爾身邊，為了不引起巡邏侍衛的注意，兩人連唿吸都放得極輕。


    科爾看著這個年幼的女孩，心中不忍。她小小的身軀在這惡臭的環境中顯得格外脆弱。他輕輕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迅速折成一個簡易的口罩，遞給愛麗絲。


    “戴上吧，能稍微好受些。”科爾低聲說道，聲音幾乎淹沒在下水道的滴水聲中。


    愛麗絲點點頭，接過口罩戴在臉上。然而，口罩的線頭不小心刺入了她的鼻孔，她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阿嚏！”


    清脆的聲音在下水道中迴蕩，科爾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頭頂上立刻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侍衛們似乎聽到了動靜。科爾迅速用手勢示意愛麗絲保持安靜，眼神中滿是緊張。


    片刻後，腳步聲逐漸遠去，科爾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對不起，科爾哥哥……”愛麗絲小聲道歉，眼中充滿了自責。


    科爾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安慰道：“沒關係，這不怪你。這種地方，連大人都難以忍受，你已經很勇敢了。”


    他將愛麗絲輕輕擁入懷中，試圖用自己的體溫驅散她心中的恐懼。兩人靜靜地等待著，時間仿佛在這惡臭的下水道中凝固。


    突然，一個冰冷而熟悉的女聲打破了沉寂。


    “原來是兩隻老鼠溜進來了！”


    科爾猛地起身，將愛麗絲護在身後，手中的寶劍瞬間出鞘。他的目光鎖定在黑暗中逐漸顯現的身影，瞳孔驟然收縮。


    “是你？芭芭拉……”科爾的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芭芭拉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逼近。她的動作快得令人難以反應，一腳踢中科爾的胸口。


    科爾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重重撞在下水道的石壁上，發出一聲悶響，隨即昏倒在地。


    “科爾哥哥！”愛麗絲哭喊著衝向科爾，卻被芭芭拉一記手刀輕輕擊中後頸，軟軟地倒在了科爾身旁。


    與此同時，密道深處，雪莉領著菲倫和佩裏繼續向下探索。出口的亮光逐漸顯現，三人走出密道，眼前的景象令他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洞頂懸掛著一塊巨大的熒光石，散發出幽冷的光芒。洞內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腐臭氣息，一排排圓柱形的標本缸整齊排列，裏麵浸泡著各種扭曲的生物——有的長著兩個頭顱，有的生有四隻翅膀，還有的擁有多條腿，形態詭異至極，但看得出許多怪物還保留著部分人或精靈的模樣。地麵上的線纜錯綜複雜，仿佛一張巨大的蛛網，將整個洞穴籠罩在一片陰森的氛圍中。


    佩裏和菲倫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表。他們本以為地上的奴隸市場已經足夠駭人，卻沒想到地下竟隱藏著如此恐怖的實驗場所。


    “菲倫，這些……他們還活著嗎？到底是什麼人，能做出如此殘忍的事？”佩裏的聲音顫抖著，眼中滿是憤怒與恐懼。


    菲倫沉默片刻，拳頭緊握。他一拳重重砸在身旁的標本缸上，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滴落，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隻有心中無盡的悲憤。


    “不知道。就算他們還活著，也已經不再是人了……”菲倫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快走吧，這些都是惡魔，真正的人關在前麵。”雪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她的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仿佛眼前的景象對她毫無觸動。她的目光始終注視著洞穴深處，似乎那裏才是她的目標。


    佩裏正想跟上，卻被菲倫一把攔住。


    “雪莉，你到底是什麼人？”菲倫的聲音中帶著警惕，手中的劍已悄然出鞘。


    雪莉停下腳步，緩緩迴過頭來，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淡淡的微笑。


    “菲倫，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一起在找人嗎？找我弟弟埃米呀。”


    “從進入這裏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你對機關的位置了如指掌，對這裏的布局也異常熟悉，甚至對這些標本缸中的生物毫無反應……你到底是什麼人？”菲倫的目光如刀，緊緊盯著雪莉，手中的盾牌已豎在身前，隨時準備迎戰。


    佩裏見狀，也迅速拔出寶劍，站在菲倫身旁。他心中暗自佩服菲倫的敏銳，若是自己，恐怕早已被雪莉的偽裝所迷惑。


    雪莉輕笑一聲，隨手將懷中的帽子戴在頭上，帽簷壓低，遮住了她的半張臉。


    “既然被你們看穿了，那我也無需再偽裝。不過，我並不是你們的敵人。”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深意。


    “那你把我們帶到這裏，到底有什麼目的？你的弟弟埃米，也是虛構的吧？”菲倫質問道。


    “沒錯，我從來沒有什麼弟弟，也不是來找親人的。”雪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酸楚，“我隻是單純想毀掉這個該死的地方。你們不覺得，這種齷齪的實驗室，本就不該存在於世上嗎？”


    菲倫和佩裏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雪莉的話確實戳中了他們的內心。


    “那麼，我就先走一步了。有緣再會。”雪莉說完，身形一閃，朝著洞穴深處疾馳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錯綜複雜的標本缸之間。


    “等等！”菲倫試圖叫住她，但雪莉的身影已消失在黑暗中。


    兩人繼續前行，周圍的標本缸中，怪物的形態越來越扭曲，令人毛骨悚然。就在他們準備轉向洞穴深處時，一道低沉而嘶啞的笑聲從頭頂傳來。


    “哈哈，兩位深夜擅闖我的實驗室，不知道有什麼貴幹啊？”


    克羅斯從洞穴上方的一道暗門中走出，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菲倫和佩裏。他的身形矮小，披著一件綠色的外衣，幽暗的眼睛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腰間別著兩把圓月形的彎刀，刀刃在熒光石的光芒下泛著寒光。


    佩裏一時語塞，慌亂中脫口而出：“啊，我們隻是進來找廁所。”


    菲倫無奈地瞥了佩裏一眼，心中暗歎：這家夥的撒謊水平真是糟糕透頂。


    “找廁所？難道他們也是來找廁所的嗎？”克羅斯的話音剛落，芭芭拉從天而降，背後的惡魔翅膀緩緩收起，露出被她包裹著的兩人——正是昏迷的科爾和愛麗絲。


    芭芭拉像扔垃圾一樣將兩人丟在一旁，科爾和愛麗絲毫無知覺地倒在地上，仿佛兩具沒有生命的軀殼。


    佩裏見狀，心中一緊，正想衝過去查看他們的狀況，幾根鋒利的羽毛如暗器般射來，深深嵌入他腳前的地麵，仿佛在警告他：不許輕舉妄動。


    “迴答我的問題，否則她的性命就不保了。這麼稚嫩的生命，因為你們而消亡，不好吧？”克羅斯跳到愛麗絲身旁，一把捏住她的脖子。


    隨著力道的加深，愛麗絲在昏迷中痛苦地掙紮著，唿吸漸漸困難，小手無力地抓撓著克羅斯的手腕。


    “是一個女孩帶我們進來的！我們隻是來找同伴玲的！她是個漂亮的女孩，背著一把雕有雪花的弓，是個很強的冒險者！”佩裏生怕愛麗絲的脖子被捏斷，慌亂中將一切和盤托出。


    “女孩？雪花弓？冒險者？這裏沒有這樣的人。要是有這麼特殊的人，我不可能沒印象。”克羅斯冷笑一聲，鬆開了愛麗絲的脖子，將她隨手扔到一旁。愛麗絲的身體撞在標本缸上，發出一聲悶響，隨即再次陷入昏迷。


    “殺了他們，芭芭拉。”克羅斯冷冷下令。


    “可是……”芭芭拉似乎有些猶豫。


    “殺了他們！”克羅斯的聲音更加兇狠，眼中閃過一絲陰毒。他知道芭芭拉在擔心什麼——莉婭迴來後會殺了他。但他早已計劃好，等到莉婭迴來時，自己早已離開了巴爾豪斯。


    就在這時，克羅斯突然想起自己的實驗數據還在洞穴深處，臉色一變，驚慌地喊道：“醒來吧，惡魔們！洞穴深處有你們的敵人！去吧，撕碎她！”


    隨著他的命令，標本缸紛紛破裂，惡魔們的尖叫聲在洞穴中迴蕩。一隻隻形態扭曲的怪物從缸中爬出，


    地麵被缸中的液體浸濕，空氣中彌漫著更加濃重的腐臭。惡魔們低吼著，朝著洞穴深處蜂擁而去，仿佛一場噩夢正在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