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章為人良善，嚴以待己、寬以待人。
當年，秦家無義在先，他有能力報複秦家之時，卻也沒想過去報複秦家。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雖然他也知道，就算沒有秦香菱，高陽公主也會用其他手段對付他，但是，王懿瑩畢竟是因她汙蔑而難產而死，他做不到對再對秦香菱大度。
但是，眼前的秦香菱，頭發花白、麵容幹枯，背也有些駝，看起來儼然一個可憐老婦。
他想殺秦香菱，一時卻下不去手。
秦香菱等了一會，不見賀雲章對她下手，看出賀雲章對她下不去手。
她眼中的瘋狂之色褪去，換上了希冀之色。
“雲章，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一定做牛做馬的報答你。”
秦香菱說著，翻身起來，給賀雲章磕了個頭。
看著給他磕頭的秦香菱，賀雲章突然覺得，這秦香菱如今看起來再慘，也一點都不值得同情，尤其不值得他同情。
他抬手對著秦香菱的腦袋一拍，殺了秦香菱。
“你想活，我便不能讓你活。”
賀雲章喃喃自語，說完這話，盯著秦香菱的屍體愣了一會，對著蔣文問道：“主人，有沒有什麼辦法讓陳墨文過幾天再死？”
“嗯！”
蔣文點點頭，說道：“有一種凝血秘法，可以選擇性的讓一個人在三五天到一兩個月內死去。”
“那就請主人對陳墨文施展此法，讓他一個月左右死去。”
“好！”
蔣文應了一聲，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不一會，蔣文便又迴來了。
在蔣文離開的一會，賀雲章一直在盯著秦香菱的屍體發呆，蔣文迴到這間屋內，賀雲章又發了一會呆，然後偏頭對著蔣文說道：“學生剛才在想，當年，秦家要是沒有悔婚的話，她會是學生的妻子。”
“要是她堅持到你中了狀元，她肯定願意成為你的妻子。”
“是啊！要是學生沒中狀元，她還是會跟了陳墨文”
賀雲章說完這話，歎了一口氣，又說道：“要是學生沒中狀元，她跟陳墨文，也不知會不會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大概率不會！”
蔣文搖搖頭，想了想，說道：“當年她年輕貌美，陳墨文身邊又沒其他女人的時候，陳墨文對她應該有幾分真心，不過，也僅在這時有幾分而已。等到她紅顏老去，激情散去，這幾分真心沒了，他沒將她趕出家門，可能都是因為顧及名聲。”
“陳墨文當年也品性不差，從未去過煙花之地……”
“有些人，少年時以道德約束自身，品性高潔，等到見識了一些世間之惡，或者享受了一些世間之惡的好處，發現以前用來自我約束的道德，是那般無用，隻會讓自己不舒服，便放棄了道德之約束。”
聽到蔣文這番話，賀雲章愣了一下，問道：“主人是認為人性本惡？”
“我認為人性本無善惡，不過，在人性本善與人性本惡之間，我更加認同人性本惡。人如無智，本能隻會利己，人人都隻會利己，人性自然是惡。”
“所以，教化極為重要。”
賀雲章順著蔣文的話接了一句，微微一頓，說道：“當年學生苦讀之時，曾以教化百姓為理想，可是，中了狀元，便沉溺於閨帷之中，一事未成，便遭橫禍。舉案齊眉之人沒了，學生的壯誌雄心也跟著沒了。”
蔣文想了想，說道：“這方世界，強者為尊。就算你未遭橫禍，你對天下百姓教化再好，也決定不了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律。”
“這個世界怎麼運行，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不是由世俗間的讀書人、世俗皇朝的官員、世俗皇朝的皇帝決定的，而是由高高在上的仙人決定的。”
“你真想教化百姓，定世間善惡，以善惡有報令世人向善，就要先擁有強大的實力，坐在能決定這個世界運行規律的位置之上。”
賀雲章能中狀元，雖然有些書呆子氣，行事又受一些長久學習的道德規範約束，卻絕頂聰明。
他當然能聽出來，蔣文這是勸他放下往事，用心追求強大實力。
想了想，他說道：“學生現在這情況，也能修仙？”
“求大道、求無上實力，非隻有修仙一條路。”
“不是修仙，那是修魔？”
賀雲章說著，神情明顯有些不對。
蔣文搖搖頭，沉聲道：“如今仙道大昌，修魔太過危險。你現在的情況，修鬼仙有些浪費，我也沒有高明的鬼仙法門。你適合修妖仙，草木妖仙。”
“妖仙是妖，還是仙？”
“嗬嗬！”
蔣文淡淡一笑，說道：“在修仙界，不算靈智不高的蠻妖，妖類分為兩類，族群強大的叫神族，族群弱小叫妖族。以虎類為類，白虎一族為神族，白虎一族之外的其他虎類，若是成妖，便是妖族。”
“還有這麼迴事？”
“等你對修仙界有所了解，你就不會奇怪這種事了。你修草木妖仙，你實力夠強，便是仙，實力不夠強，便是妖，是可以降妖除魔的妖。”
蔣文說完這話，微微一頓，說起了他當初收賀雲章為仆之事。
“之前，我碰到你，直接收你為鬼仆，其他修士遇到你，也是如此，要麼收你為鬼仆，要麼將你拘起來，培養一段時間，挖你的樹心來煉器。”
“我們收你為鬼仆，或者挖你的樹心煉器，非是你做了什麼惡事，而是你是異類，且實力弱。”
“在修仙界，實力決定身份，實力決定其他修士對你的態度。”
賀雲章沉思了一會，點點頭，輕聲道：“學生明白了！”
“我收你為仆，是想讓你做我在追求大道路上的幫手。我現在雖然實力不強，但是可以給你修煉妖仙打下十分紮實的基礎，他日你未必沒有威震一方的可能。等到你可以威震一方了，你是想教化百姓，還是想如何，我都不會限製你。”
“主人追求大道的目的是什麼？”
“追求大道的目的？沒想過！”
蔣文先搖搖頭，而後道：“當年一心想求仙道，是因為這方世界有修煉成仙之法，我也想修成仙境，想朝遊碧海而暮蒼梧，看看世界諸般風景，探究這方世界大道運轉之奧妙。現在的話，實際一些，就是不想有人可以決定我的生死、決定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