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人真真切切,已將所知和盤托出,絕無半句虛言!”鄭朋義咬緊牙關,強忍著周身肆虐的劇痛,向那位鐵塔般的大漢乞憐道。
大漢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粗獷中帶著幾分戲謔:
“哼,有點骨氣,不似那些軟骨頭的閹人。今日,你倒是讓本大爺高看了一眼。”
言罷,他放聲大笑,臉上的橫肉隨著笑聲起伏,在這幽暗潮濕、黴味四溢的刑房內,更添了幾分森然可怖。
笑罷,大漢隨手將手中那已被鮮血浸染得烏黑的刑具擲迴熊熊燃燒的火爐之中,火星四濺,發出“嗞嗞”聲響。
隨後,他不慌不忙地從那張擺滿了各式刑具、泛著冷光的桌上,輕輕拈起兩把細長鋒利的小刀,刀尖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雙手猶如被無形之風催動,迅速地顫抖著,將兩柄寒光閃爍的小刀輕輕一碰,隨即摩擦在一起,發出“岑岑岑——”
一連串清脆而尖銳的聲響,在這空曠幽深的刑房內迴蕩,仿佛利刃劃破寂靜,讓周遭的陰暗與寒意愈發濃烈,刑房的每一個角落都似乎被這不祥之音揪緊了心弦。
鄭朋義的臉色終於在這不絕於耳的金屬交擊聲中徹底崩潰,恐懼如潮水般自眼底湧出,漫過了他所有的防線。他心中暗自揣測,不知接下來等待著他的,將是怎樣一番令人膽寒的酷刑。
那大漢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一對綠豆般大小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眶中轉個不停,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他咧開嘴,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對鄭朋義說道:
“瞧你那模樣,心裏頭定是七上八下,好奇得很,老子接下來會使出什麼手段,對吧?”
他一邊緩步向前,一邊的話語仿佛寒冰般刺骨,直逼鄭朋義的心頭。
鄭朋義的臉龐上恐懼之色愈發濃烈,而反觀他,眼中卻閃爍著愈發亢奮的光芒。
他隨手拎起一把寒光閃閃的小刀,在鄭朋義的胸膛上輕輕一抹,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隨後,他咧開一嘴泛黃的牙齒,獰笑道:
“老子會從你那烤得正香的肉開始,一絲一絲,慢慢地將它們從你身上剝離······”
鄭朋義聽聞此言,全身顫抖不已,仿佛已經預見了那種痛徹心扉的折磨。
在這大漢麵前,他仿佛看到了從無盡地獄中掙脫而出的惡魔,猙獰而可怕。
“大人,我真的沒有任何隱瞞,您就放過小的吧!”
麵對那宛若從地獄走出的惡魔般男子,鄭朋義的聲音顫抖著,開始了卑微的求饒。
然而,那大漢仿佛聾了一般,對他的唿喊充耳不聞。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進行著。
大漢並未急於動手,他緩緩地將手中那把散發著森冷寒意的小刀貼在了鄭朋義的胸膛上,那一刻,鄭朋義隻覺一股刺骨的冰冷直透心底,讓他渾身戰栗。
作為天牢中用刑的行家,大漢深知,肉體上的折磨遠不及心靈崩潰的十分之一。
唯有徹底擊垮對方的心理防線,才能達到真正的目的。
他沒有理會鄭朋義的哀求,而是緩緩地將小刀抬起,動作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與冷酷。
鄭朋義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一股透骨的寒意已猛然穿透他的胸膛。
那把寒光閃閃的小刀,並未如他所恐懼般深深紮入,而是狡猾地在他被烈焰烤灼過的肌膚上找到突破口,開始緩緩、卻堅定地剜割。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仿佛要將刑房內每一寸空氣都撕裂,直衝雲霄,似乎連堅固的屋頂都為之震顫。
“哈哈哈!”
對於鄭朋義的哀嚎,那大漢卻仿佛充耳不聞,臉上的笑意愈發猙獰,手上的動作也隨之更加狠厲,每一分力道都精準地施加在那痛苦之源上。
他笑得近乎瘋狂,如同一個沉浸在扭曲樂趣中的惡魔,享受著這份由他人痛苦編織的歡愉。
不久,在壯漢無情地拷問下,鄭朋義的雙眸猛地一翻,終是忍受不住劇痛,硬生生地痛暈了過去。
“哼,竟如此不堪一擊?”
壯漢索然無味地丟開了手中的小刀,從旁邊拎起一隻盛滿冰冷刺骨之水的木桶。
他毫不遲疑地將整桶冷水傾瀉在鄭朋義的身軀上,那透骨的寒意猛然間將鄭朋義從昏迷的深淵中拽迴。
他雙眼圓睜,滿是驚恐地望著眼前的壯漢,嘴唇微動,似乎剛想開口求饒,卻見壯漢手中的小刀再次如影隨形地落在了他的身軀之上。
而在距離京城數十裏之遙的官道上,一支數百人的車隊趁著夜色的掩護,正疾速前行。
寂靜的夜色中,傳出一陣“呱嗒呱嗒”馬蹄落地的聲音。
這正是裴清麾下的車隊,緩緩行進在夜色之中。
早在京城之時,他已悄然安排人手,四處搜羅,終是購得了數百匹雄壯的戰馬。
然而,即便是他這般身份顯赫之人,麵對朝廷對戰馬這類重要軍需的嚴令管控,也隻能無奈妥協。
戰馬的數目終究隻集齊了一半,餘下的空位,隻好以騾子和毛驢充數,權作權宜之計。
也因此,整個車隊的速度大打折扣,即便是夜幕降臨,星辰點綴天際,車隊全速前行,也不過僅僅離開了京城數十裏的距離。
裴清在馬車內悠悠轉醒,他慵懶地伸出手,輕輕撩開車簾的一角,向外望去。
映入眼簾的,除了親衛隊手中燈籠那微弱而堅定的光芒所能照亮的一隅之外,盡是無盡的黑暗與沉寂。
近千人的隊伍宛如一條長龍,緩緩穿行於一頭無形卻壓抑的黑色巨獸之口,每一步都似乎在重壓下喘息。
周遭的氛圍,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沉悶與壓抑。
裴清輕輕舒展著因長途跋涉而略顯僵硬的身軀,聲音在略顯嘈雜的行進中刻意提高了幾分,向著前方駕馭馬車的裴景同問道:
“景同,你可估算過,我們離開京城有多遠?”
裴景同聞言,目光未離前方蜿蜒的道路,卻已迅速在心中盤算一番,隨即答道:
“迴少爺,已然有八十裏之遙,再往前行十裏,便是那綏山城了,它是離京城最近的歇腳之地。”
裴清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對即將到來的休憩滿懷期待。
“嗯,甚好。那我們便在綏山城稍作停留,讓眾人也得以喘息一番。”
言罷,裴清的神色似乎也因這即將到來的休憩而變得輕鬆了幾分,隊伍中的氣氛也悄然間緩和下來,仿佛連那無形的巨獸也在這份輕鬆中退卻了幾分。
他心中曾掠過一絲憂慮,生怕在這荒涼路段遭遇不測,現在看來,不過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距離前方城池不過十裏之遙,那些暗中窺視的勢力,理應不敢在城內對這位少將軍輕舉妄動,畢竟城內人多眼雜,不是動手的地方。
盡管夜色尚未完全褪去,但無論是徑直入城尋一隅安歇,還是在城外擇地紮營,似乎都是更為穩妥的選擇。
在這黎明前的靜默裏,每一分謹慎都是對安全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