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得令!”
裴景同望著裴清那凝重而堅定的麵容,神色亦隨之肅穆,重重地點了點頭。
隨即,他轉而對身旁的府兵們低語了幾句,讓他們務必確保裴清的安全無虞。
言罷,裴景同身形一晃,猶如離弦之箭般疾衝而出,留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在空氣中迴蕩。
方才那場單方麵的屠戮,雖已令敵人喪失了抵抗之力,但仍有若幹幸存者躺在地上,發出陣陣淒厲的哀嚎,宛如夜幕下最絕望的悲鳴。
此刻,這些幸存者見到裴景同率眾逼近,眼中閃爍的唯有對未知命運的深深恐懼。他們蜷縮著身體,顫抖的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泥土,仿佛那是他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若是在往日,雙方手持相同的兵刃,人數也相當,那麼這場戰鬥或許會陷入膠著,難分勝負。
戰局的風雲,往往因主將之智勇、將士之膽魄而瞬息萬變。
然而此刻,這些英勇的戰士們,卻連敵人的影子都未曾窺見,便已命懸一線,生死兩茫茫。
死傷遍地,血染戰袍,留下的,唯有茫然與恐懼交織的臉龐,以及那些僥幸餘生者的顫抖身軀。
在這死寂之中,每個人的心靈都被恐懼的冰霜緊緊包裹。
“說。”
裴景同的聲音冷靜而堅決,他隨意地指向一名尚存氣息的黑衣人,沒有多餘的言語,直接切入正題。
那黑衣人躺在地上,雙眼圓睜,滿是恨意地瞪著裴景同,仿佛要用目光將對方千刀萬剮。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休想從我口中探得半點機密!”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決絕,仿佛即便是死亡,也無法讓他屈服。
裴景同的目光如炬,穿透了黑衣人的憤怒與倔強。
裴景同冷冷地俯視著地上那名殺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動作利落地拔出手槍,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空氣,黑衣男子雙眼瞬間圓睜,滿是驚愕與不甘,最終帶著滿腔的怨念,離開了人世。
裴景同的視線轉向另一名黑衣人,他正捂著血流不止的膝蓋,蜷縮在地上,臉色慘白,眼中滿是驚恐。
裴景同的笑容中帶著幾分戲謔,手槍的槍口毫不留情地指向了他。
“你呢,想不想說點什麼?”
裴景同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直透人心。
黑衣人顫抖著望著裴景同,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著。
他親眼目睹了同伴的慘死,心中那點殘存的骨氣早已被恐懼擊得粉碎。
此刻,他心中隻剩下無盡的惶恐與絕望。
“我……”
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微弱而顫抖,仿佛隨時都會斷絕。
裴景同察覺到對方並不像外表那般硬朗,心中暗自盤算,此人或許正是他們急需的突破口。
他緩緩伸出手,輕輕一扯,便揭開了黑衣人覆麵的黑紗,隨後蹲下身來,目光如炬:“說不說?”
“說,我說!”
黑衣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稚嫩的臉龐上還殘留著幾分青澀。
此刻,麵對裴景同那仿佛能吞噬人心的笑容,他的膽氣瞬間被擊得粉碎。
“那便說罷。”
裴景同的笑容明明掛在臉上,卻在這幽暗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陰森恐怖,讓人心底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寒意,讓年輕的黑衣人忍不住渾身顫抖。
“你……你倒是問啊!”
裴景同連番追問,卻唯獨不提要問之事,隻一味執著於那個“說”字,直教那黑衣人心中驚懼交加,又萬般無奈。
終於,黑衣人再也按捺不住,囁嚅著開了口。
“呃……裴統領,您……您究竟想問什麼?”
裴景同聞言,麵上浮起一抹歉然的笑意,仿佛這才恍然大悟。
“噢,對對對,倒是我疏忽了。”
他輕拍額頭,語態從容,實則心中早有計較。
他豈會真的遺忘要問之事?
不過是深知這些黑衣人皆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尋常問法無異於對牛彈琴。
唯有先攻破他們內心的壁壘,令其在絕望的深淵中卸下防備,方能套出所需的信息。
“來,咱們不妨聊聊……”
裴景同緩緩開口,語氣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溫和堅定,仿佛已勝券在握。裴景同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往昔的裴景同,全然是另一番模樣,他性格冷峻至極,無論何時何地,那張臉龐總是緊繃如霜,難見一絲溫情。
然而,自裴清在煙花之地不慎落入錦衣衛之手後,他仿佛脫胎換骨,麵上掛起了罕見的微笑,而行動間卻愈發雷厲風行,果敢決絕。
裴景同日日緊隨裴清左右,自然察覺到了裴清身上那股不容小覷的威壓。
於無聲處,裴景同竟也潛移默化間,開始效仿起裴清的神態舉止。
此番變化,效果斐然,那份由內而外散發的壓迫感,絕非虛言,幾乎立竿見影,讓人不敢小覷。
黑衣人聞聽裴景同之言,即刻迴應,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稟告裴統領,我等共計一千五百人!”言罷,他滿臉乞求地望向裴景同,眼中閃爍著生存的希望,期盼著這條情報能為他換來一線生機。
然而,裴景同置若罔聞,麵色冷峻,抬手間手槍已響,精準無誤地將那黑衣人爆頭,終結了其微弱的祈願。
隨後,裴景同目光如炬,掃視著周遭的府兵,沉聲道:
“聽到了嗎?一千五百人,遵照少爺的旨意,一個活口不留!務必在天明之前,將他們盡數清除。”
“遵命!”
府兵雙拳緊握,恭聲應命,隨即五六道身影猛地轉身,如同獵豹般朝黑衣人逃逸的幽暗林間疾馳而去。
消息如疾風般迅速傳遞,那數百名先前追擊的府兵得知,黑衣人竟有足足一千五百人之眾,心中不禁暗自凜然。
密林深處,槍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首緊張激烈的戰鬥樂章。
時光悄然流逝,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曙光初現。
裴清麵前,屍體堆積如山,每一具都無聲訴說著戰鬥的慘烈。
他的麵容凝重如鐵,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晨霧,直視戰場的核心。
遠處,槍聲漸稀,直至徹底歸於沉寂,隻餘下林中偶爾傳來的鳥鳴,顯得格外刺耳。
“景同,清點一番,到目前為止,我們共計收獲了多少具屍首?”
裴清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裴景同聞言,連忙上前,目光迅速掃過那片死寂的戰場,心中默默計算著,隨即恭敬答道:“大人,初步統計,已確認的敵人屍體,已有一千三百五十具之多。”
晨光中,兩人的身影顯得格外堅毅,仿佛這殘酷戰場上唯一的溫暖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