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確實是辛苦你了。”
裴清輕歎一聲,容顏出眾本非她之過。
實則是這世道之憾,隻可惜此方世界民眾觀念陳腐,遠非自己一朝一夕所能撼動。
諸事還需徐徐圖之。
“多謝少將軍掛懷,小女子心中感激,無以言表!”
林嫣然滿麵感激地望向裴清。
若非當初少將軍在京中將自己從李風那惡徒手中解救出來,
恐怕此刻的自己,即便是僥幸存活,也早已是深陷汙濁,難以自拔。
在林嫣然的心裏,裴清不僅僅是那個在危難時刻伸出援手的救命恩人,更是她生命的再生父母,給予了她重獲新生的希望與勇氣。
若無裴清的援救,林嫣然簡直不敢設想自己的人生將會陷入何種淒慘境地,或許,她根本就無緣再見這世間的光明。
是裴清,讓林嫣然得以掙脫李風魔爪的桎梏,保全了性命,在這世上艱難卻堅韌地活著。
“少將軍,我自知出身卑微,於您而言,那日的搭救或許隻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但於我而言,您卻是如同神隻降臨,賦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這份恩情,我林嫣然永生銘記,感激之情,難以言表,民女願當牛做馬,報答少將軍救命之恩!”
林嫣然臉頰掛著晶瑩的淚珠,眼中閃爍著感激之情,輕輕瞥了裴清一眼,那眼神中滿是誠摯的謝意。
隨後,她緩緩自椅上站起,動作中帶著幾分決絕與敬意,轉身麵向裴清,膝蓋一曲,跪拜於地。
這一幕,讓在場的楊成與裴景同麵麵相覷,一臉茫然。
他們二人對於自家少爺與這位女子之間的對話,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句也沒能理解其中真意。
畢竟,那時的裴清正被女帝派遣的錦衣衛“保駕護航”,而後裴清也未曾向他們透露過半分相關事宜,他們自然對這樁秘辛一無所知。
“我已說過,無需如此多禮。”
裴清的聲音溫和而堅定,打斷了這份突如其來的靜默:
“於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裴清輕輕地對跪伏於地的林嫣然揮了揮手,那姿態中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淡然。
然而,他的內心卻遠非表麵那般波瀾不驚。
事實上,那樁往事對他的觸動頗深,甚至可以說是他人生軌跡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若非那次偶然間從李風手中救下了林嫣然,又怎會因忌憚潛在的報複,而萌生出斬草除根的念頭?
正是這份不安,驅使他踏上了尋找李風之父李康的路途。
誰承想,李風這個目無法紀的紈絝的父輩,手中竟掌握著一個價值連城的商行——李氏商行。
裴清利用的身份,迫使李康將這份龐大的產業拱手相讓,從此,他的命運軌跡悄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於是,這才鋪就了後來他手頭寬裕、財源廣進之路。
換言之,林嫣然在不經意間,對他亦是助力匪淺。
而她,此刻渾然不覺這一層關聯。
滿心以為,是裴清將她自困境中解救,她唯願傾盡所有,以報裴清那救命的恩情。
“林姑娘,快快請起,你再這般跪拜下去,我倒要生怕自己承受不起,恐折了陽壽呢!”
裴清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玩笑之意。
林嫣然聞言,心頭猛地一顫,被裴清這突如其來的言辭驚得有些失措。
在她,乃至這世間的許多人眼中,向恩人或是權貴行跪拜大禮,本就是理所當然之舉,再自然不過。
裴清竟出乎意料地表示,唯恐此舉有損陽壽。
林嫣然雖不明裴清此言背後的深意,卻也慌忙自地上起身,目光怯怯地投向他,宛如一個犯錯的小孩,正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長輩的訓斥。
裴清僅憑她麵上的惶恐之色,便能揣度出她藏於長袖中的小手正緊張地揉搓不已。
見此情景,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憐惜。
他自己也納悶,為何會有這般感受。
隻是這份情感難以抑製,仿佛自心底自然流露,不加雕飾。
裴清微微一怔,隨即輕輕搖頭,驅散了腦海中紛亂的思緒。
他轉向林嫣然,聲音溫和而輕緩:
“林姑娘,請坐吧,不必如此動輒便跪。”
“是,少將軍,我明白了。”
林嫣然迴應著,眼眶仍含著晶瑩的淚珠,卻順從地坐到了椅子上,那份乖巧的模樣,讓人難以生出半點責備之心。
待林嫣然的情緒漸漸平複,裴清方才緩緩開口問道:
“林姑娘,如今你已在此處安頓,往後有何打算?是打算長留此地,還是另尋他處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