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訓練營裏,夕陽的餘暉透過營帳的縫隙灑下,給地麵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孫立、史文恭以及蘇定三人拖著訓練了一天的疲憊身軀,緩緩走進了營帳。
史文恭一進營帳,便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隨後,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滿滿地灌了一杯溫水下肚。
他這才感覺身子爽利了許多,晚風一吹,整個人都鬆快不少。
“有這樣一支雄兵在手,莫說有孫師弟你獻城相助,就算沒有,又有何人能擋?”史文恭感慨萬千,他也是知道一些軍陣之事的,所以也能看懂一些其中的恐怖。
孫立微微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說道:“隻是,師兄,咱們獻城可是大功,可咱們這位師弟卻隻給了咱們一個指揮使的名分,你說,這是不是有點低了呢?”
“低?哈哈!”史文恭聽了孫立的話,不禁大笑起來。
他搖了搖頭,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說道:“咱師兄弟確實是立了功績,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你可別忘了,咱們在梁山擔任的指揮使,可不是大宋的都指揮使能比的!在這裏,咱們可不用顧及那些文臣,隻需聽命令打仗便是,你和唿延慶也是熟悉,你去問問,看他如何選的?”
“他還能有什麼別的選擇?咱們給他提供了一個臺階下,他也就順著下來投降了。”孫立撇了撇嘴,滿臉不屑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輕蔑,“一點氣節都沒有,著實讓人看不起。”
他微微瞇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對投降之人的鄙夷。
“氣節?”史文恭聽了孫立的話,輕輕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說道,“人家那是識時務,懂得審時度勢。在如今這種局勢下,能做出明智的選擇,也不失為一種本事。”
史文恭雖說沒有步入仕途,可是狄青楊家唿延家的故事卻也在市井裏聽了不少,若是唿延慶此時迴到了朝廷裏,怕是身死族滅都有可能!
“對了,你兄弟孫新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怎麼一直沒見他們來探望你?”史文恭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
“孫新去了什麼軍情司勾當。”孫立說道,微微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鄒潤叔侄倆和解珍解寶兄弟倆則得了一個都頭的職位,正在棲霞山裏訓練。他們倒也算有了個不錯的前程。隻是可憐了我的舅子,之前他好歹是個牢子,有些油水,現在倒好,整天就知道吹拉彈唱,成了個小戲子似的。”
孫立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和不滿,顯然對舅子的現狀不太滿意。
“諸位兄弟,趕緊出來看啊,郎君派了瓦舍來勞軍啦!”一名兵士興奮地一邊跑一邊大喊著,對於這種窮苦人家,除了過年廟會的時候能聽個樂嗬,平日裏哪有這熱鬧看?
營帳內的孫立聽到這喊聲,原本略顯疲憊的臉上忽地綻開了笑容。他微微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滿意,說道:“梁山這點倒是不錯,雖說訓練辛苦,日子也有點苦,可吃的東西還算不錯,如今還有戲班子來給咱們消遣,也算是一種慰藉了。”
“登州第一訓練營,以營帳為單位,集合!!”
楊林那洪亮而有力的口令聲響起,話音剛落,原本安靜的營地瞬間躁動起來,士兵們迅速行動,從各個營帳中魚貫而出,動作整齊而迅速。
一個個兵士神情嚴肅,收拾好皮甲,係好領巾,按照營帳的劃分,十個人一隊,迅速排列成整齊的隊列。
“立正!稍息!向右看齊!”
“向右轉!目標!點兵場!齊步走!”
史文恭站在一旁,目光緊緊地盯著營帳前走過的隊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讚歎。
他微微瞇起眼睛,低聲自語道:“給我五百這樣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兵丁,在野戰之中,我定能讓那大宋的都指揮使叫娘!”
孫立在心中對照了一番自己之前所帶領的那些兵丁,再看看眼前的,之前那些簡直就是街頭潑皮一般!
點兵場上,此時早已坐滿了兵丁。
他們以百人為一都,排列得整齊有序,一個個身姿挺拔,神情專注。
在後臺,那些準備登臺表演的演員們卻顯得有些緊張。
他們可未見過眼前的陣仗,挑簾偷看的小丫頭迴來的時候,麵色嚇得蒼白,直拍胸口。
這一下引的旁人也是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忐忑。
相互的看看,眼神中都是透露出些許不安,不時互相抓著手,似乎在尋求著一絲安慰。
樂和見狀,拍了拍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說道:“諸位,不要過於緊張。郎君給的本子可是相當不錯的,大家隻要用心去演就行。隻要不出現大的問題,其他的小毛病,有我鐵叫子在,定是給你們兜著!這場戲,垮不了臺!”
“有您這話,奴家就放心了!”幾個唱戲的小姑娘連忙施了萬福,臉上的緊張情緒稍稍緩解了一些,但仍帶著一絲擔憂,“隻是怕外麵那些兵爺,萬一……”
“咱們梁山的兵可都是窮苦出身,咱們梁山可是講紀律的,怎麼會對自己的姐妹做出喪良心的事?你們就安心唱,我倒要看看,哪個小兔崽子敢鬧事!忘了本了還!”楊林大笑著,挑簾走進來,眼神中帶著一絲威嚴,又不乏親切,“樂兄弟,這場大戲,可真是辛苦你了!”
“楊教官辛苦!”樂和抱拳還禮,臉上洋溢著笑容,“咱們都是為郎君辦事,這是應該的!”
大戲開鑼!
人物上場!
下麵的士兵們看的是目不轉睛,心神俱是被這場戲給吸引了過去!
便是後麵站著的史文恭和孫立,這時候也隨著劇情的推進,握緊了拳頭,紅了眼眶!
那孫立雖說是功利心重了些,但對自己家人確實沒得說,不由把自己代入了進去,把那喜兒就想成是自己夫人樂氏,看著臺上喜兒被抓入黃家,強逼著被拜堂成親,心頭不由火起!
這邊孫立還未抽出鋼鞭,那邊史文恭早就彎弓搭箭,一箭射向臺上,口中暴喝道:“如此惡人,不殺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