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前，四處屍橫遍野。


    禦書瑤拿出了一本小冊子，封皮寫著《天衍門人出行注意事項摘要》，


    隱約還可以看到角落還有一行字跡：


    【陸昭\/著，師尊禦書瑤專用版本】


    禦書瑤就這樣仔細(xì)了翻閱了起來，邊看邊嘟囔，


    “這裏是北邊，那我應(yīng)該往南邊走...”


    “阿昭說過，如果想要分清楚南北，就看看北鬥七星....”


    禦書瑤一邊看著小冊子，一邊伸出手指比劃著方向，


    “嗯...現(xiàn)在還是白天，那就先看看太陽升起的地方，那邊是東，這邊就是西邊，然後麵向太陽，左邊是北，右邊是南...”


    “應(yīng)當(dāng)是這樣吧？”


    禦書瑤點(diǎn)了點(diǎn)螓首，確認(rèn)了她所認(rèn)為的南方之後，


    然後...


    提劍就朝著北方禦劍而去了。


    ....


    雲(yún)霧之上，她禦劍行在風(fēng)雨之中。


    禦書瑤想起方才被她一劍送走的人死前說的話，


    “怎麼...怎麼會有你這種什麼都分不清的人也出來當(dāng)劍仙？遇到你...算是我倒黴！”


    以前也有人這樣類似罵過她。


    是很小的時候了，那些人罵她冷血，罵她不是人，罵她是怪物....


    什麼也分不清嗎？


    其實禦書瑤也不大懂，


    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並不懂得什麼是該分清，什麼是該懂的。


    不過從天衍門出來幾年了，


    自己當(dāng)初和清若約好，要幫她找到治病的藥引，一起排除萬難好好走下去。


    她不太懂得這些約定什麼的，隻是當(dāng)時宋清若的眉眼很好看，亮晶晶的好似玉潤的寶石。


    所以她答應(yīng)了。


    後來天衍門有事，禦書瑤就先迴了宗門，


    又因為宋清若身懷隱疾，事發(fā)突然。


    她就帶著陸昭給的小冊子某天晚上離開了玄渺峰。


    或許那天晚上還發(fā)生了什麼其他的事情，


    可她記不清了...


    或許是不想記清...


    現(xiàn)在想想，都沒有好好和陸昭說一聲，


    連他給自己釀的酒，都沒來得及帶上


    可為什麼要說，為什麼要帶，她也不清楚。


    她一向都是這樣無欲無求無拘無束的...


    隻是這幾年間，她每每想起陸昭的麵容，想起有時他喂自己的那一口酒，給自己燒的那一道菜，熬的那一碗粥，做的那一件木簪，蓋的那件外袍，那件毛毯...


    她就能隱隱察覺心口某處暖暖的，


    可是她不懂這是什麼，


    隻是知道...


    因為離開他久了，


    反而會痛，會空落落的，


    可她反而愈加不敢傳信給陸昭，也不敢用玉石和他見麵...


    天空中淩亂的勁風(fēng)吹起她的雪發(fā)，


    禦書瑤靜立在劍身之上，拿起腰間的葫蘆飲了一口，


    烈酒入喉，黛眉微微皺起，


    不好喝...


    沒有阿昭釀的好喝。


    她不禁微微歎了口氣，


    清若需要的雷凝散找了這麼久也找不到，


    想著阿昭也該要突破元嬰了，他說過天凝葉對他天道突破很有用，


    即便是突破元嬰了，之後再破境、溫養(yǎng)神魂、心脈等，


    也是至關(guān)重要的靈物，


    可這些年，卻怎麼也找不到。


    就在這時，有一點(diǎn)靈光附著的枯黃樹葉快速飛到了她身前。


    “禦書瑤！”


    禦書瑤抬眸看了看，


    “掌門？你尋我有何事？”


    老掌門的一點(diǎn)神魂附著的靈光中傳出他的聲音，


    “你出來了這麼些年，可讓我好找。”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嗯。”禦書瑤微微頜首，依舊麵無神色，仿佛讀不出老掌門的怒意。


    老掌門不禁無語，


    “要不是你徒兒拜托我，我才懶得管你們這師徒的破事？”


    “什麼事？”


    “.....”


    算了，自己就不該和這對師徒置氣。


    徒兒是個孽障，師尊又是個無感情的，我犯得著嗎我？


    老掌門徑直道，


    “你那徒兒渡元嬰了，就在玄渺峰，雷劫之勢浩大，足足九九八十一重雷劫...”


    老掌門一口氣說完陸昭渡劫的盛況，喝了口茶才緩過來。


    禦書瑤聞言，神色依舊平靜，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老掌門差點(diǎn)被她這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氣得靈光渙散，


    好歹是你徒弟，渡劫這麼大的事，你就一個“嗯”？


    “你就不擔(dān)心你徒弟的死活嗎？他可是你的親傳弟子！”


    禦書瑤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


    “擔(dān)心？什麼是擔(dān)心？”


    老掌門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


    “擔(dān)心就是……就是害怕他出事，害怕失去他。


    禦書瑤似懂非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可是，阿昭很厲害，他不會有事的。”


    老掌門徹底無語了，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師徒倆一個比一個怪，


    一個大大咧咧什麼都不怕，一個感情淡漠什麼都不管。


    “你趕緊迴去看看他吧，他渡劫後肯定需要一段時間調(diào)養(yǎng)。”老掌門無奈地說道。


    禦書瑤想了想，從儲物袋裏掏出那本《天衍門人出行摘要》，翻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麵的一句話說道：


    “阿昭說，元嬰之後需閉關(guān)穩(wěn)固境界，不宜打擾。”


    老掌門：“……”


    他真的想知道這家夥腦子裏裝的是什麼...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看這破冊子！


    “那是他渡劫前說的！現(xiàn)在他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了！”老掌門幾乎是吼出來的。


    禦書瑤眨了眨眼睛，


    “可是，阿昭說的話，一向都很準(zhǔn)。”


    “......”


    老掌門徹底無語了。


    他算是明白了，玄渺峰這兩貨就是來克他的。


    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而道，


    “九九八十一重雷劫的元嬰，我活到這年歲也是頭一遭見，遭天道妒忌，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麼樣的因果。


    你若是能迴來就迴來，若是不願就算了。


    不過說不準(zhǔn)你上迴離開玄渺峰時，就是見他的最後一麵了。


    言盡於此，好自為之吧。”


    說完，老掌門的神魂靈光一閃，消失不見了。


    禦書瑤看著消失的老掌門，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小冊子，喃喃自語道：


    “可是，天凝葉還沒找到....”


    她想了想，將小冊子收進(jìn)儲物袋，然後轉(zhuǎn)身就要朝著她認(rèn)為的南方而去，


    可卻怎麼也挪不動步子...


    “最後一麵...”


    禦書瑤迴過神的時候，手上已經(jīng)緊緊攥住了一塊玉石，


    這是陸昭給他的，說是若是有一天兩人相隔兩地，想要相見，就用這個。


    而玉石倒映著的她的麵容，


    臉色怎麼會這麼蒼白、惶惶不安？


    禦書瑤不懂自己的反應(yīng)意味著什麼，隻是按捺不住，玉手微微顫抖著，催動了玉石。


    她是清楚的，陸昭從被她撿迴來開始，


    就一直比其他人厲害，比她也厲害。


    厲害很多很多...


    他是不會有事的！


    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身子，似乎....在恐懼的發(fā)抖。


    玉石被靈力注入，


    瞬間一道光幕燃起，


    .....


    玄渺峰，竹林小院的臥房中。


    “師妹你慢一點(diǎn)就好...”


    “沒辦法，我..我緊張。”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用力就好了。”


    “可是我是第一次，有點(diǎn)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