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新極為滿意地拍了拍周遲的肩膀,笑道:“那就勞煩周師弟了,不過周師弟還是要謹慎行事,探查出結果之後傳訊迴來,不要擅作主張,這區區一個妖魔雖說要殺,但師弟的命可要比這個妖魔重要得多!
說完這句話,郭新轉身便走了,唐王兩人沒說什麼,眼裏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他們跟周遲不止沒有交情,甚至說起來,還有些仇怨。
要不是有郭新在,說不準這兩人還會做些什麼事情出來。
眼見蒼葉峰的三人都走了,許槐看向周遲說道:“周師弟,一定要小心,探查出結果之後,便馬上傳訊給我們,我們馬上便到!
旁人要是說這番話,周遲也不會太過在意,但許槐說這話,倒是十分真誠。
於是周遲點點頭,“多謝師姐!
許槐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嘴唇動了動,也沒說出什麼來。
周遲笑了笑,並未繼續追問。
……
……
周遲出了庭院,往小鎮外走去。
其實周遲知道許槐最後那想說,又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無非是想要勸自己小心郭新。
隻是在那地方,說不準郭新就在身後某處看著,她最後還是沒把那些話說出來。
不過她肯定是不知道郭新為什麼要針對自己,估摸著還是隻會把這樁事情當成私人恩怨。
以公報私,雖說不體麵,但始終名義上是過得去的。
但周遲想的其實會多一些,有沒有可能這所謂的妖魔,就是蒼葉峰的手段?
自己前去,死於妖魔之手。
這才是蒼葉峰和郭新的最終目的?
想著這事,周遲瞇了瞇眼,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有些人就要失望。
有些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想著這事,周遲離開小鎮。
約莫半刻鍾之後,紫氣鎮外響起些馬蹄聲,有一行人,策馬而入小鎮。
入鎮之後,為首的紫服年輕男子一拉韁繩,胯下那匹神駿不已的白馬打了個響鼻,就此慢了下來。
身後一眾身形魁梧的漢子,也都讓胯下馬匹慢了下來。
人人的坐騎都高大神駿,毛發油亮,這一看,就知道這些馬並非尋常,看起來應當還有某些異獸的血脈。
“勿要驚了百姓!
紫服年輕男子剛開口,便皺起眉頭。
因為一抬眼看去,這一座小鎮,如今長街上,竟然沒有一個百姓。
家家戶戶,關門閉戶。
“為何如此?”
紫服年輕男子開口道:“去問問!
聽著他說話,自有人翻身下馬,去探聽情況。
不多時,那漢子折返,輕聲道:“殿下,問清楚了,此地附近來了一頭妖魔,最好吃人心肝,讓此地百姓人心惶惶,一部分百姓已經逃往郡城去了,剩下的百姓也時時擔憂,並不敢出門。”
殿下,這可不是什麼尋常的稱唿。
紫服年輕男子皺眉問道;“無人管?”
大湯朝這些年雖說混亂,但各地還是有武官駐紮,保境安民。
那漢子尷尬一笑,若是州府還好,但在這種小鎮,哪裏還派得出人來?
“不過殿下,據此地的百姓說,他們已經請了重雲山仙師前來除去妖魔!
一座東洲,這些州府,若是沒有當地的修行大宗門,百姓們的日子肯定要更為難過。
“那重雲山的修士,還要多久到來?”
紫服年輕男子看向那個漢子。
“已經兩月了,想來……快了!
“重雲山到這裏,若是乘坐雲海渡船,用得著十日嗎?”
紫服年輕男子有些不滿,“夠了,指望他們,隻怕也指望不上。”
“走一趟,本宮親自去除了那妖魔!
紫服年輕男子撥轉馬頭,就要離開小鎮。
“殿下,不可!陛下急召殿下趕往甘露府去鎮壓叛亂,要是誤了時辰,殿下是要受罰的!
一眾漢子趕緊開口阻攔,這一趟他們快馬加鞭,本意也隻是在這座小鎮讓馬匹休息片刻,馬上就要趕往州府去乘坐雲海渡船,趕往甘露府。
“況且當地百姓已經將事情告知了重雲山,若是我們在這裏做些什麼,也無法跟重雲山交代,如今局勢微妙,若是重雲山對殿下不滿,那齊王他們……”
大湯朝雖說名義上管轄一座東洲,但誰都知道,東洲到底要如何,其實還要看那幾座大宗門的意思。
“哪管得了這些,百姓受苦,本宮身為太子,怎可不聞不問,重雲山的事情,本宮自會寫信說明,至於陛下那邊,晚些時日,罰也就罰了!
“殿下三思!”
眾人高唿,這陛下那邊,的確不算是什麼大事,晚了也就晚了,朝野上下誰不知道如今殿下的份量,國境混亂,四處皆有亂匪,都還需要這位太子殿下鎮壓。
陛下即便真要處罰這位太子殿下,那也隻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可重雲山那邊,若是一旦對殿下生出厭惡,那麼陛下會不會因此廢立?
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作為跟隨著太子殿下許多年的他們,自然為太子殿下擔憂。
紫服年輕男子不做什麼猶豫,隻是輕夾馬腹,“走!”
身後的眾人先是一陣無奈,但很快便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但仔細一想,若不是這樣的殿下,又怎麼能讓他們死心塌地跟隨呢?
……
……
河川郡外,東側數十裏有一座荒山。
這座荒山原本籍籍無名,算不上高,也沒有什麼景,平日裏也就是一些附近的樵夫會時不時上山砍柴。
不過自從三月前有一頭妖魔來這裏開辟洞府之後,便再也沒有百姓敢上山了。
不僅沒有百姓敢上山,周遭村子和附近小鎮裏的百姓,更是活得戰戰兢兢,原因無它,是那頭妖魔來了此地之後,便開始擄掠周遭百姓,不過數量不多,每次也就數人,但十日便有那妖魔的扈從下山一次,這如同一片陰雲堆在附近的百姓頭上,讓人好似溺水,唿吸也千難萬難。
而且隨著時間一長,那些被擄掠上山的百姓死法也流傳出來,據說他們都被那妖魔生生挖去心肝吃掉,許多人甚至在被挖去心肝之時,尚未死去,還要眼睜睜看著那妖魔吃掉自己的心肝。
這幅景象,百姓們光是聽聽,便覺得毛骨悚然,因此有條件的百姓,早就拖家帶口離開此地,但更多舍不得離開,也沒辦法離開的百姓們,便天天祈禱重雲山早日派遣仙師來除去那吃人妖魔。
隻是雖說他們早已經將事情傳了出去,但遲遲沒等來那些仙師。
因此也就隻能在這樣的恐怖裏,煎熬一日又一日。
今日又是十日之期,天黑之後,有兩個臉色蒼白,一身黑衣的男子,從荒山中走出,朝著一座小村落走去。
兩人各自提著一盞綠油油的燈籠,加上這一身黑衣,讓他們就像是融入在黑夜裏,隻能讓人看到那兩盞幽綠如同鬼火一般的燈籠。
很快,兩人來到村前,這裏一片死寂,家家戶戶,都沒有燈光,也沒有什麼動靜,就像是這裏,根本就無人居住。
“看起來,人已經不多了,下次要去那邊鎮上了!
他們每隔十日,就會來抓些百姓,時間一長,就算是沒走的百姓,也不會太多了。
“先看看能抓幾個吧!
另外一人不願意廢話,提著燈籠便走了進去,沒要多久,便一腳踢開了一扇門,從裏麵像是拖拽死狗一樣拖拽出一個瘦弱的漢子。
“神仙老爺,我太瘦了,我不好吃,隔壁那家夥胖,你們吃他去吧!”
漢子褲襠早濕透了,不斷哀求,隻求能活命。
“沒關係,我家主人不吃肉,隻吃心肝。”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後者會意,翻過院牆,從隔壁拖出了一個胖子,那胖子跟漢子年紀相當,隻是要胖得多,被拖出來之後,破口大罵,“狗日的何虎,你他娘的不是人,你早就該被吃了!”
胖子之前在隔壁聽得清楚,就是這矮小的何虎出賣的他,自然大怒。
“別說了,都要死的。”
男子拖著胖子往外走去,很快便在這村子裏抓了三人。
都是漢子。
“還差一個!
黑袍男子說著話,走到一側去,這邊有一戶人家,正要一腳踢開房門,一個半大少年便驟然衝了出來,他手裏拿著一把柴刀,嚷著,“我砍死你們這些狗日的妖魔!”
黑袍男子沒說話,隻是側過身,然後一腳踢在那少年的小腹上,這一腳直接將其踢飛出去,讓他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那少年吐出一大口鮮血,就此昏死過去。
“你用太大力氣了,要是踢碎了心肝,就浪費了!
不遠處的另外一個黑袍男子開口,有些不滿。
“知道了!
那黑袍男子也不多說,隻是將少年扛在肩上,說道:“人夠了!
“那就迴去吧!
兩人將那些人匯合到一起,施了些秘法,便讓那些人雙目無神地朝著山中走去。
“這些日子倒是便宜那頭畜生了!
一路上,興許是覺得有些無聊,其中一個黑袍男子微微開口,“不過吃也吃不了多久了,重雲山那邊,應該要來人了!
“這裏是重雲山的地盤,事情傳出去了,自然要來,不過也太慢了些。”
黑袍男子感慨道:“這麼慢,也怪不得這些年一直在原地踏步!
“你當所有宗門都跟咱們一樣嗎?”
黑袍男子一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
是啊,這東洲還有比他們更有前途的宗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