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就是寶祠宗四人早就計劃好的一次伏殺,如今手段齊出,幾乎已經算是將白溪徹底算在局裏。
四尊金色法相齊齊出手,為的自然不是小打小鬧,而是要將白溪徹徹底底打殺。
隻是白溪從沒有坐以待斃的習慣,一刀不成之後,她沒有任何猶豫,手中直刀刀芒綻放,她體內的氣機轟鳴不停,宛如一場大雨之後的江河,奔騰萬裏,不停歇。
刀光拔地而起,撞向天空,但很快又被頭頂不遠處的大片金光聯手絞殺,這並非一人之力,而是四個東洲天才的聯手,白溪即便是如今的初榜第一,麵對四個不弱於自己多少的天才,又能如何?
刀光先是黯淡,然後破碎,白溪臉色變得有些發白,她攥著刀柄的指節有些也是如此。
若是這個殺局還沒合攏之前,或許她還有手段能夠和這幾人周旋,甚至說殺了一兩人都是有可能的,但偏偏在這個時候,殺局已經成型,她深陷局中,已經有些迴天乏術。
不過她仍舊不太擔心,因為她已經感受到了那道微末的劍氣。
她知道,那個家夥已經來了。
不過想到這裏,她還是皺了皺眉頭,周遲這個時候出手,那就算是救她一次了,那不管怎麼說,自己都要欠他一份人情了。
想著這件事,她有些不高興,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其實就是欠人人情了。
不過那倒是後話了。
“你先看住韓辭,我為你破局。”
就在此刻,一道漣漪蕩起,有心聲在白溪的心底響起,是周遲的聲音。
白溪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聲。
而後她便看到一道璀璨劍光驟然掠過,在金光之中遊行,看著沒有什麼軌跡,但認真去看,其實還是一條璀璨的直線。
那柄屬於周遲的飛劍懸草四處掠過,在這裏縱橫交錯,切割這片天空,幾位寶祠宗的修士看到這一幕,紛紛大駭,心念微動,驅使那些金色法相不斷轟殺那片劍光。
但片刻之後,他們更不可思議地是看到那些金光已經有許多地方開始破碎,原本他們製造的殺局是針對白溪的,不管如何都要將其打殺,可這道劍光宛如不速之客一般出現,直接打破了他們原本的計劃。
“是誰?”
方措有些忍不住的開口,他之前已經探查過了,隻探查到了白溪的氣息,知曉她進入其中,才和韓辭等人商量好,在這裏布下殺局,並且他再三確認,這裏是沒有其餘修士的氣息的,但如今,這一柄飛劍驟然出現,便意味著這裏定然是有一位劍修在的!
這個劍修,為何之前沒有任何蹤跡?!
韓辭也看到了那片劍光,不過他卻和自己師弟不同,他並不深思,隻是沉聲道:“別想這麼多,先殺了白溪,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他想得通透,隻要先殺了白溪,之後即便還有一位年輕天才,也不重要了,反正殺了就是。
“師兄說的是!”
甘元和胡雪山兩人都點頭,而後驅使著自己身後的金色法相重重落下手中的神器。
大片金光宛如九天之上的銀河一般倒灌人間,氣勢磅礴,恐怖異常。
但就在此刻同時,周遲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他指尖捏住了一張紫色符籙,丟出之後,一指點中,劍氣撞開符籙,而後便是一條紫色劍光湧出,撞向那片金光。
之前在救伏聲之時,周遲為何不願意以體內的劍氣竅穴驅動無數劍氣符籙去救援?除了還是想要保留底牌之外,其實最重要的,就是不願意將自己的劍氣消耗一空,不然若是再遇到什麼意外,處境就十分糟糕了。
不過說起劍氣符籙,早些年他寫就的那麼多,如今尋常的那些劍氣符籙,就真的是已經所剩不多了,這些紫色符籙,品階要更高,要更為稀有,之前周遲幾乎不會輕易動用。
隻是如今處境到了此刻,倒是不應該計較這些了。
這條劍光和大片金光相撞,在竹海之中迸發出一陣陣恐怖的聲浪,無數的竹葉一瞬間便被碾碎,化成飛灰。
四周的青竹在此刻更是被餘威掃中,紛紛斷裂,隻是一瞬,便已經有數千棵青竹同時倒塌的景象。
不遠處,白溪身前,金光稀薄,白溪抓住機會,再次遞出一刀,絢爛刀光撕開這片金光,她略微猶豫,但還是在片刻之後,便做出了選擇,她直接一刀斬碎那些金線,閃身掠了出去。
那些金線轉瞬便再次融合,但卻再也沒辦法攔住白溪離開的身影,不過白溪倒是走了,如今在這殺局裏的,便換成了一身青衫的周遲。
而與此同時,周遲也握住了飛掠迴來的飛劍,懸草被他溫養到如今,已經不是當初初見那樣,而是早有心意相連。
握住懸草,周遲體內的七座劍氣竅穴同時轟鳴,劍氣流動,很快便已經匯聚到了那懸草的劍尖之上,一粒劍光,在金光之中,驟然璀璨!
漫天劍氣從那一粒劍光之中炸開,然後所有人都能看到那片鋒利無比的劍光先是對上那把金色法相手中的金色巨劍,將其逼退之後,立刻分化另外一條劍光,撕開了周遭一片金光,對上了那桿金色長槍。
之後如法炮製,劍光的再次分化,便對上了另外一邊的雙錘,周遲的三條劍光抵住三人,這位青衫劍修麵無表情,體內的劍氣還在不斷流動,而後第二劍,在頃刻間便已經成型,立馬便撞了出來。
到了此刻,用竅穴養劍的好處,算是切切實實的就體現出來了,若是一般時候,周遲即便能夠短暫對上三個同境修士,但絕不可能像是如今這樣遊刃有餘。
“你能撐住多久?”
白溪的聲音,忽然在周遲的心頭響起,“如果能有三刻鍾,我可以試試殺了韓辭。”
周遲一怔,倒也沒有想到白溪有這麼自信,初榜第一和初榜第二,在她看來,就隻需要三刻鍾而已?
周遲微微思索,迴應道:“韓辭不好殺,不要將他視作第一個要殺的人,胡雪山和甘元這兩人,排名較低,要從這兩人開始。”
白溪挑了挑眉,“那我將方措弄過來,給你三刻鍾,你先殺這兩人?”
周遲沒有猶豫,便點頭道:“好。”
既然已經說好,白溪便不再猶豫,她本來破局而出之後,便將韓辭拖出來了,如今已經再說好要怎麼打,她一刀砍向甘元,方措見狀,趕緊驅使自己的那座金色法相將白溪的那一刀攔下,隻是他沒想到,自己的這個舉動,正是落入了白溪下懷,她手中直刀的刀氣激蕩,而後一瞬間,便在這裏將方措都攪了進來。
之後局勢便變得十分明了,白溪以一人之力,對上了兩個最強的寶祠宗修士,而周遲對上了甘元和胡雪山這兩個沒有那麼強大的修士。
周遲吐出一口劍氣,在方措被白溪攬走之後,如今這邊的局麵就要輕鬆許多了。
他朝著前麵斬出一劍,大片劍光反客為主在金光之中不斷蔓延,甘元和胡雪山對視一眼,前者沉聲道:“此人是初榜第十,沒有那麼容易對付,你我要小心,等到韓師兄和方師兄殺了白溪,便自然而然會來迴援。”
胡雪山點了點頭,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到了此刻,誰都知道該怎麼做。
隻是他身後的金色法相剛剛砸碎了一片劍光,他便驟然看到有一粒劍光驟然從金光裏撞出,然後以一種摧枯拉朽般的威勢朝著天空而去,所到之處,無數的金光破碎,無數的氣機被拆解。
那道漠然的金色法相迎上那粒劍光,手中的雙錘重重錘下,想要在此刻將其砸碎,但落到一半,便再也無法下落。
那粒劍光抵住錘麵,而後在那邊大放光明,有一片的裂痕在此刻驟然出現,如同一張蛛網,不斷出現。
那神錘,在此刻,竟然在這一粒劍光之前,竟然已經有了些破碎之意。
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如今兩人聯手,雖然沒有齊齊出手,但是寶祠宗的秘術還有一個強大之處,那就是當他們兩人聯手之時,金光堆積,並不是簡單的交匯,而是疊加。
也就是說,此刻的周遲看似是在和其中一人交手,但實際上還是和兩人交手。
他能和他們勢均力敵也就算了,就算是能擊退他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唯一不能接受的,其實是在這一劍之前,那金色神錘竟然要破碎了!
“速來助我!”
胡雪山大駭,他已經感受到了那恐怖的劍氣,知道要是再有片刻的猶豫,那麼他們兩人之間,隻怕他就要先走一步了。
甘元沒有猶豫,不管他們兩人平日裏私交如何,反正到了此刻,也要聯手對敵,不能有任何的留力。
不然等此間事了,迴到宗門之後,自然便會有宗門法度查勘此事,做出錯事的修士,會有十分大的麻煩,會被宗門處置!
不過那桿金色長槍剛剛落下其實便晚了。
因為在那一粒劍光下,那金色神錘已經轟然而碎,劍光蔓延而上,不斷朝著天幕而去,最後在撕碎一大片的金光之後,撞入了那金色法相的胸膛之中。
轟然一聲巨響,有大片金光在此刻開始破碎,無數的金光四散,就像是一場大雨,落入人間。
而那道璀璨劍光,在這片金光裏,顯得那麼特別。
胡雪山吐出一大口鮮血,秘術被破,法相被毀,他如今已經是重傷,再也沒有再戰之力。
不過甘元還在,看起來……局麵不見得……
“胡師弟!”
甘元驟然一聲驚唿,是因為他正在驅使金色方向去追逐那條劍光之時,便看到竹海裏再起一條鋒利無比的劍光,沒有任何的猶豫,在頃刻間便洞穿了胡雪山的身軀。
周遲麵無表情,轟碎這位寶祠宗修士的身軀之後,他馭使著那條劍光撞向另外一邊的甘元。
而他提著懸草,更是也掠了出去,懸草劍尖,在碧綠的竹海之間,拉出一條長長的劍痕。
“甘師弟,拖住他,不要和他廝殺!”
韓辭在那邊被白溪攔住,看到胡雪山被周遲所殺之後,雖說心中大駭,有些不可置信,但也沒有失神,而是立馬示警,他最怕的就是甘元在看到同門身死之後,有些失去了理智,不管是轉身便跑,還是要和周遲廝殺搏命,都實實在在的不是好的選擇,如今他應該做的,隻是拖住周遲而已。
等他多拖周遲一會兒,他和方措解決白溪之後,事情的局麵,自然會有一個新的轉變。
“不對啊師兄,這白溪為何這麼難殺?”
方措和韓辭不斷攻伐白溪,手段齊出,沒有任何的猶豫,但白溪那麼個武夫,麵對他們兩人,竟然還沒有落入下風的樣子,難不成這初榜第一和他們之間,真的有著極大的差距不成?
“不要多想,傾力出手,這個小娘們說不定已經是強弩之末,不過一直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不要讓她有喘息之機,她馬上就有破綻要露出來了。”
韓辭雖說此刻心中也是大駭,但聽著自家師弟的話,也不敢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畢竟到了此刻,別的不說,但凡他有一點怯戰的心思讓方措知道了,說不定他們兩人就會實打實的一敗塗地。
“韓師兄!”
可就在此刻,一道慘唿聲驟然響起,韓辭心神微動,循聲看去,隻看到不遠處大片金光破碎,那原本的金色法相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盡數消散,隻看到數條劍光不斷巡遊竹海,仿佛一位人間帝王,正在巡視自己的疆土。
而甘元便在那劍光之中,隻一瞬,便被洞穿了身軀。
“這怎麼可能?!”
方措臉色大變,他也看到了這一幕,但他仍舊不相信,那個重雲山的劍修,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將他的兩個師弟都打殺了?!
他哪裏來的本事?!
韓辭臉色難看,卻不得不收迴視線,因為自己這邊,還有個白溪。
而在那邊,周遲已經斬殺了另外一人,然後輕聲開口,“兩刻半。”
之前白溪說給他三刻鍾,他隻用了兩刻半,實際上還可以更快,不過周遲不想讓白溪知道。